若是一触即离,那便不会是一个暧昧的触碰,然而他们谁也没有动弹。
宴云何抬眼,正好迎向虞钦微垂的目光。
昏暗的房间里,空气中涌动着奇怪的氛围,好似那日在街上,虞钦点着面具,说他眼睛生得张扬一般。
仿佛弹指之间,又或者极为漫长的一瞬。
是虞钦先开的口:“宴大人,你确定要在这里碰面吗?”
宴云何一时失神,险些没反应过来虞钦在说什么。
待回过神来,虞钦的手已经离开了,独独剩下他手指孤零零地压在舆图上,正中红圈。
“这位置不算好。”虞钦又说。
宴云何用手指顺着那红色勾了一圈,指腹下的舆图,还残留着虞钦掌心的温度:“这里很好,我很喜欢。”
他本以为虞钦还要反驳几句,但虞钦却什么也没说,直接将舆图收起,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宴云何虽然让虞钦拿着旗牌调兵,但也是以防万一,要是今夜他去找陈青出事,虞钦也好直接带兵攻入山寨,前来救他。
但若是他没出事,自然还是选一个安全的地点会面最好。
哪能想到这个安全的地点,对他来说可不安全。
某种意义上,这个会面地方,即是他选的,又不是他选的。
虞钦为何单独选了这三处呢,难道是为他选了不同的死法?
摇了摇头,宴云何不再想那人,他从马鞍袋里取出两张人皮面具,抛给陈青一张:“走吧,戴上这个,去跟你的娘子告个别。”
昨日同宴云何谈判的时候,陈青就有个硬性要求,一定要护住他的妻。
于是宴云何半夜就让内线去陈青家中,把张蓉接走。
其实将张蓉接走也好,陈青一日未落网,便是悬在魏知理脖子上的一把刀,叫他不敢轻举妄动。
要是魏知理为了逼陈青露面,将张蓉抓了去,陈青因此自投罗网,那宴云何的一番苦心安排才叫白费。
陈青跟着宴云何同行,只觉得路越走越窄,人烟愈发稀少,心里不由嘀咕起来,想着宴云何总不会想杀人灭口吧,他不就只是说了句妖里妖气吗?
直到宴云何勒马停下,才发觉两人停在了一座屋子前,那屋子看着普普通通,就是屋檐上站了满满的一排乌鸦,让人瞧了心里发毛。
其中一只乌鸦忽然猛地扑腾起来,笔直地飞下来啄宴云何。
宴云何一眼认出,是上次被他拍在窗外的乌鸦。
无他,只因这乌鸦瞧着气势汹汹,看起来很像跟他有仇。
宴云何避之不及,加上胳膊受伤,行动不便,头发被啄得乱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