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云何撑开油纸伞,顺着伞沿,他无波无澜地看着门旁的人:“虞大人里面请。”
虞钦面上极快地闪过一丝怔忪,大概没想到来接人的是宴云何。
亦或者他没想到,他竟是真的能进府。
隐娘扯了扯宴云何背后的衣服,想问到底怎么回事,又不敢出声。
宴云何没有理会她在背后的小动作,虞钦却看得分明。
他出门没带雨具,裘衣上湿了一层,眼睫微颤,上边打湿后结成的寒晶便落了下来。
宴云何无动于衷般地收回目光,对一旁的仆役说:“给虞大人打伞。”
说罢他将伞倾在隐娘身上:“走吧。”
隐娘配合地转过身,因为刚才的惊讶,松了手里的披风,这时迈步出去,险些被过长的下摆绊倒。
宴云何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小心点。”
隐娘立刻甩开了他的手,跟被火燎了一般:“我没事。”
宴云何颇为莫名地看了她一眼,一行四人行至廊下,宴云何收了伞,隐娘脱了披风,迟疑地拿在手上。
“虞大人,请。”这是宴云何今晚第二次跟虞钦说话,还是一样的客气有礼,语带疏离。
虞钦什么也没说,只是顺着宴云何推开的门走了进去。
隐娘见人进去了,咬牙低声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宴云何同样小声回:“把宴上的一切记清楚,回去报告给陛下。祁将军如今风口浪尖,两边都不好得罪,只能出此下策。”
隐娘明白了,难怪要喊她下来。
她便是成景帝的眼睛,有她在,虞钦出现在祁府之中一事,便不会引起成景帝的误会。
其实她刚才在屋檐上也听到了,祁将军一开始并不想见来者。
她那时还不知道那人是虞钦,如果祁少连不见,虞钦很有可能一直等下去?
祁少连驳了太后颜面,这固然不合适,但宴云何亲自出来接人,真的是因为这样做最好吗?
隐娘收了所有思绪,随在宴云何身后,一同进了屋中。
屋里只剩下祁少连和赵成安,宴小六已经退下来,气氛从刚才的热烈变得凝滞,全因风雪夜中的不速之客。
虞钦好似也明白自己的出现,影响了在座诸位的心情,他拱手向祁少连行礼,以示歉意。
赵成安笑眯眯地在旁边倒了杯酒:“都指挥使大人,既然来了,那定是要喝酒的。”他推过一杯酒到虞钦面前,那浓烈的酒味,连宴云何都闻到了。
但虞钦仿若毫无所觉,伸手拿起那个杯子一饮而尽,作为赔礼。
祁少连看着虞钦喝下后面不改色的脸,道了声好,让赵成安搬多一张椅子过来,让虞钦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