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了那么多,一直都是围绕着父母,却从来没提自己是怎么走出地牢的,更没说自己遭受过什么刑罚。光是想想,燕明庭就觉得心痛难忍了,又如何忍心叫他再继续说下去。
“我还想知道,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见你的爹娘?”燕明庭仔细吻着他的眼睛,“咱们都回京了,你该不会忘了之前说过的话吧。”
赵夜阑愣神,意识到他在无形的安抚自己的情绪,心里有些熨帖,那些不曾揭开过的伤疤都撕开得差不多了,除了一开始的疼痛感,到后面竟也觉得好受许多。也许是积压的情绪得到释放,也许是因为有人在为他擦泪,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世界里再次出现了一个人,会给他捂住眼睛,挡掉所有的黑暗。
赵夜阑轻抚着他的脸颊:“过两日就去。”
“好。”
京城的秋天有些凉意,风吹动着树叶,簌簌地响,又轻轻拍打着门窗,像是在偷听他们说话似的。
赵夜阑因为被燕明庭拥抱着,前胸是暖和的,可后背又有些凉,他推开人,起身走到铜镜前,照着自己后背,回头望着镜子,却发现没有任何变化。
“怎么回事?”
燕明庭走上前,坦白道:“我不会刺青。”
“那你骗我做什么?”
“因为我不在意。”燕明庭搂住他的背,“无论你是什么出身,如今都是我的人。无论你以前经历过什么,往后我都会好好对你,所以你压根不需要自惭形秽,刺青只能掩饰掉表面的疤痕,最重要的是你这里……”
燕明庭指了指他的心脏:“你要直视它。”
“你现在已经是让许多人都敬仰的英雄了,他们也不会看到你的后背,只有我能,这份唯一让我感到庆幸。而且,我并不认为它难看,反而在提醒我,你是多么的了不起。罪奴千千万,可只有你活成了赵夜阑。”
赵夜阑低头,看着他的手指,指着方向正在加速跳动,而后撩起眼皮,眼眶还有一丝未完全消退的红,而后轻轻一笑,他勾住燕明庭的脖子,另一只手揉捻着对方的耳朵,踮起脚,含住那开始变红的耳垂:“燕芳礼,想要我吗?”
那肖想的可不是一两天了!
秋风中伴随着呼吸交错的声音,耳鬓厮磨,薄汗驱散了这秋日凉意。
燕明庭初经此地,像是武陵而来的渔夫,寻到入口后,便踏进了一片桃花源。土地温暖湿润,流水潺潺,空气中弥漫着异样的味道。他被周遭景象迷得有些晕头转向,余光瞥见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像是漂浮在水面的孤舟,紧紧地抓着桅杆,手上青筋隆起,骨节分明,燕明庭将其按住后十指相扣,和这位领主一同继续赶路。
然而也不知是太过兴奋还是怎么地,在抵达河流尽头时,听见领主突然溢出高亢的声音,似号角声,又似曼妙的曲乐,情绪饱满而诱人,他一个激动,就弃浆投降了。
燕明庭猛地怔住。
赵夜阑也呆了一瞬,缓缓睁开眼,快拧成结的眉毛缓缓舒展开来,呆愣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