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哥……”段清寒听出了他话里的辛酸,却不知道怎么回,只道了两个字,便没了声息。
他了解段熠微,也知道段熠微善于弄人的性情不是天生的。
云国的所有光鲜亮丽,都是靠着段熠微把身上沾满血污,心狠手辣的踩着别人的尸骨,堆砌起来的。
他是为了守着大云而生的冷血兵刃,他想为云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就必须把自己所有的感情和心抛却。
注意到段清寒惆怅的神情,反而还是段熠微安慰道:“你不必觉得不妥,因为守护你守护云国,是父皇临走前,留给我的使命。”
段清寒就这样听着,不作回答,他垂了眼眸,在看石桌上摆放着的空棋盘。
阳光静好,昨夜下了一夜的冷雨,今日感觉分外清爽。
细碎的光斑落在棋盘上,星星点点,破碎成万千思绪。
“怎么不说话了?”段熠微等了许久,还是没等到段清寒回话,却看他表情依旧是惆怅。
“我知你……”段清寒终于抬起了双眸,又不愿与他直视,“不甘。”
他继续道:“你不甘这个位置不是你的,你不甘你为大云付出了这么多,到头来只不过一把被利用的兵刃,甚至连……连杀母之仇都……”
“杀母之仇……呵。”段熠微的脸上骤然浮现出一丝惨淡的笑意,他合了琉璃扇,扇柄握在掌心,低头盯着看。
其实扇柄上有隐隐约约刻着几个字,但因为年月太久,又因为包了浆,早就不明显了。
“我看你一直带着这把琉璃扇,那是你母妃留给你的,你应该……一直在思念她。”
“没。”段熠微收起了所有的情绪,冷了眼里的晨色,顺带埋葬了那份心死。
“我早把她忘了。”
随即抬头,用最温暖的笑意看向段清寒,“无爱无恨,方得始终。”
“……”段清寒只是轻微叹气。
气氛突然就这么凝固下来,段熠微不想他一直提自己母妃的事,便煞有介事道:“对了,还有件事,想跟你说。”
他没等段清寒回话,顿了下继续把后话说完:“黎帝在我手里。”
段清寒听后颇为震惊,但还是把声音压到了最低:“你是说……楚易在你手里?他不是跑了吗!”
“是跑了,不过后来又被我抓了回来。我没杀他,一来他性格懦弱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二来……我觉得他还有用,最起码能用他当做鱼饵。”
“鱼饵?”段清寒总是能很快猜到段熠微话里的意思,他解读道:“你是说,用他钓赵凌吗?”
“不是赵凌。赵凌我们现在都动不了的原因,是因为他底下太多跟他沆瀣一气的人。只是除掉赵凌简单,但是把那些人全挖干净再换新枝,就难了。”
一国之相再怎么说都是一个国家扎根的地基,要想动地基,那得从地表开始一点点往下挖,才不至于让整个国家在失去地基后顷刻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