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慎想了想,还是决定说道:摄政王一直没有处死那几个刺客。
嵇雪眠的手腕顿了一顿,知道了。
兰慎低声凑近他,大人,属下打探过了,御林军那边还都活了不少,属下见过庞英了。
嵇雪眠眼皮微微抬起,宽慰了神色:总统领庞英?他身手确实不错,叫他藏好了。
他随手拿起一本弹劾奏章,翻开了,却正巧是提议罢免临宁朝御林总统领庞氏子英的折子。
嵇雪眠心道,看样子京城要变天,有人要趁他们在南疆,至他们于死地。
嵇雪眠重新执笔,低垂着眉眼,淡淡道:有陛下的消息吗?
兰慎道:陛下近些天心情有所好转,催您快些回去,甚是想念您。其他的事唯有一件。
嵇雪眠轻叹一声,是说摄政王的吧。
兰慎便道:是。右丞大人说,摄政王若死,京城恐有生变,望大人先稳住摄政王,收复南疆回京再说。且隐有一股暗杀势力另起,名为蜘蛛,尚不知来处。
嵇雪眠点点头,想来这几月风云变幻,局势诡谲,段栖迟回京已成定局,却不足为患。
朝堂内外已是山雨欲来,小皇帝似吊羚鹿在悬崖上,无数狮虎遥望。
而他嵇雪眠,就是挑着小皇帝那根钉在崖壁里的长/枪。
嵇雪眠扶着额,合了眼睛稍作平静,半晌,他一口气行云流水写完信,拎起纸张一角鼓起腮帮吹干,递给兰慎,给陛下的请安折子。
兰慎小心翼翼将信收在怀里,迟疑道,那几个口出狂言的恶徒,大人要不要
他竖起手掌,做了个斩杀的动作。
嵇雪眠站起身,靠着扶手,随意的将桌子上的破东烂西扫在地上,平静道:要杀,我亲手杀。
他面上无波无澜,兰慎唯独惧他这副模样,不像个人。
有人撩了帘子,是段栖迟不请自来。
段栖迟挥手屏退兰慎,兰慎瞧了眼他主子嵇雪眠,嵇雪眠对他轻抬下巴,兰慎只能不情愿地退了出去。
嵇雪眠同段栖迟没话说,转过身重新坐到桌案后,拾起毛笔,把段栖迟晾在一边。
自那夜起,二人一个字都没说过。
段栖迟也不恼,他捡起地上纸团,一个个展开,表情似笑而非,司伶如此贤良,这桩桩件件,竟全是检举揭发我的。
嵇雪眠落下最后一字,到如今,谁也不必再装,他也不遮掩什么,将墨迹未干的纸掉了个个儿,摆到段栖迟面前,一模一样的弹劾书,王爷上眼。
首辅的折子,皇帝自然要捧着瞧,弹劾个狼子野心的摄政王算得了什么。段栖迟缓缓转动拇指玉扳,他解下扳指,翠绿沁水,沉重的压在纸张角,他挑着眉尾,淡薄了些,大人索性更野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