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慎悄悄撩起帘子,大人,现在方便吗?
嵇雪眠抬眼,干净的白瞳仁已经有了些血丝,但是略微浅褐色的瞳孔还是灼灼幽深的。
他起身,一身落落白衣显得他整个人很苍白,唯独唇上一抹红,昭示他还好好活着。
方便,你说。
兰慎就知道,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是他太忧虑了,状况又开始变得糟糕,思绪被左牵右扯,再这样下去,恐怕又得大病一场。
嵇雪眠看他眼神就知道兰慎又心疼自己了,想起来兰慎还不知道自己又怀孕了,不忍心看本分老实的暗卫憋着不说话,故作轻松地让他进来:这又是怎么了?有话就说,这里没别人。
兰慎这才犹犹豫豫地迈进来,先扶着他坐下,才趴在他耳边低声道:大人,根据您的吩咐,我找到了睿王亲自掌控的大臣们,都是他的亲信,多亏了幕僚们几番游说,重赏之下,为了保全自身,他们现在已经站在了摄政王这一头。
嵇雪眠淡淡点头,听起来还挺顺利,布局渐渐成型是好事,其他犹豫不定的大臣交给闫明赵玄朗他们去办,叫别人别再插手。
现在最大的麻烦是方羽,先太子最器重的将军,大宁的江山,有摄政王的一半,也有方羽的贡献,虽然他无心皇位,但免不得同我一样,対宣沃和宣懿心软。
兰慎也显得很苦恼,如果方羽和摄政王真的一言不合打起来,到时候腥风血雨,那才真是灾难,毕竟宣懿之前和摄政王対峙这么久,方羽也出了不少力气,要他帮忙恐怕很难。
嵇雪眠却并不是很担心方羽的归顺,他不会的。如果他退让了,那他将会一无所有。这个提议,也是给他一个退路,他会接受的。
方羽今天当着我的面没说的话,我心里清楚,明夜就会有一个结果。嵇雪眠望着天边逐渐升起的月亮,高高挂在云彩尖上,云彩独挑着月亮不让它坠落,一切都还悬而未决,一切也都快要尘埃落定。
兰慎低头不再说话,转身离开帐篷,再次为这场大戏的最后一折而奔走。
嵇雪眠口渴,瞥了一眼桌子上,只有好闻的清酒。
嵇雪眠捏着鼻子喝了一口,味道不错,至少解渴,不知不觉都给喝光了。
直到嵇雪眠扔了酒壶,昏昏欲睡的时候,段栖迟才撩开帘子,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嵇雪眠浑然未觉地半卧在榻上,皱着眉头,睡不安稳,细瘦白皙的手指轻轻抓着枕边,呼吸并不均匀,似乎是梦魇了。
段栖迟突然不知道该不该打扰他,今天说了太多的话,打发走了甚是满意的方羽,段栖迟挥退所有人,空留自己和嵇雪眠留在这片临江大营。
整片营地变得静悄悄的,只有鸟儿扑腾翅膀,夜鸣求偶的欢快声音。
看起来,嵇雪眠是等他等的睡着了,乖乖待在这,没有回嵇府,很是担心他。
段栖迟从塌角拿了一个垫子,抬起他的腰,睡梦之中的嵇雪眠没有抗拒,而是顺着抬起来,让他把垫子塞在自己腰椎底下。
就这么看了他一会儿,他含糊着声音,说了几句话,听不清在说什么,段栖迟俯身,屏住呼吸去听。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