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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风清甚至没问姬于烬伤得怎么样了, 转头就往姬府走。

    他这人清冷惯了, 也因为他这个哮喘的病症, 父母要求他遇事不能着急, 情绪不能太激烈, 但小时候他其实是个小哭包, 遇事不决,碰到一点小麻烦就会哭着跑去找父母家人。

    曾经有一次他养了只小狗,后来小狗生了病, 他用比小狗大不了多少的身子抱着小狗跑去寻大哥,小短腿跑得不算快,一路上狼狈得很, 大哥看他可怜又不忍他伤心便带他去找了太医, 逼着太医给狗子看病。

    可怜的太医怕是这辈子都没给狗看过病, 不过还是回天乏术, 养了不过半月就死了, 他抱着小狗哭得难以自已,那是他第一次面对死亡,「死亡」也从一个名词变得更加具象。

    而他因为情绪太过激烈导致哮喘犯病,脸憋得通红, 不管他怎么努力呼吸都无法汲取到所需的空气, 这是有记忆后第一次面临死亡。

    那次着实把家里人吓到了, 大哥、母亲守了他一夜,他醒来第一眼就瞧见了从未哭过的大哥在见他睁眼后哭得直抽抽,那时大哥比他大不了多少,眼泪鼻涕糊了他一脸,他用肉肉的小手拍了拍大哥的头让他别哭,大哥又嫌弃又别扭地推开他的手。

    他病后母亲也大病了一场,父亲不让他见母亲,因为他身子太弱了,他们怕会过病给他,不过他偷偷去见过母亲,谁都不知道。

    他站在窗户下,因为不够高他就踮着脚尖往里头看,但还是差一些,他哼哧哼哧地搬了一块石头垫在脚下,手攀着窗台小心翼翼踩上去,这才瞧见了里头的场景。

    他瞧见了一个被他大哥逼着给狗狗看病的太医在给母亲诊脉,表情比给狗看病好多了,他听见那白胡子老爷爷对父亲说:“夫人这是忧思繁多,加之疲惫过度,这才伤了身子,之后需静养,放宽心自然会好。”

    楚风清那时候还小,不明白什么是忧思。

    不过他听见了平日里温柔如水的母亲这会情绪激烈,“我家清儿这么小年纪就受这么大的罪,我怎能不担忧,都是我,娘胎里就没给他一幅好身子,若我能替他受着该多好。”

    楚风清模模糊糊地明白了,原来母亲生病是因为他,他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松开攀着窗台的手又小心翼翼地跳了下来,大大的眼中蓄了泪水,他嘴角朝下弯了弯。

    他不想害母亲生病,他不想当坏小孩。

    他坐在窗台下,两手抱着腿,听着父亲安慰母亲,听着母亲低低的啜泣声,豆大的泪水一颗一颗掉着,楚风清无声地哭着,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因为他觉得母亲他们应该不想让他听到这些,所以他不能出声。

    那是他第一次明白且学会了「克制」二字。

    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忧,从那时起他无时无刻不在克制自己,情绪不能太激烈、走路不能走太快、吃饭要细嚼慢咽、不能吃会让自己犯病的东西,再想吃都不可以。

    不要再养小狗狗了、不能央求大哥教自己骑马学武、不能去后花园采花特别是春天的时候、不能和叔叔家的小弟弟跑跑闹闹,有人说自己也不能生气……

    小小的他和自己约法三章,每天都会加一条不能做的事情,只为了不让家人担忧伤心。

    从那时起楚风清的性子就变了,小哭包不哭了,很难再看见他情绪激烈的模样,一双眸子渐渐变得清浅仿佛无悲无喜一般,走路吃饭有礼有节、徐徐有度,却带着股子疏离,恰到好处的疏离感,仿佛将他与世俗给隔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