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为这样,高擎的性命才能堪堪保住。
韩佑想,夏司言一边在自己面前装懵懂无知,一边又用雷霆手段把高擎困成了一只瓮中之鳖。而自己的作用,充其量是这场戏中的配角,或者说,是玩伴。
回想曾经和夏司言朝夕相处的时光,韩佑几乎无法相信这是同一个人。他曾经很虔诚地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教给了夏司言,夏司言所代表的那个天道就是他的信仰,他愿意用全部的心血去培养。
可是现在,他的信仰已经破碎了。
“陛下确实好手段,”韩佑很轻地笑了一下,“这么些年我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咱们这位陛下啊,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吴闻茨想感叹夏司言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机的可怕,但又想起面前这位和陛下的关系匪浅,可怕两个字就吞了回去。
眼下无论怎么说,韩佑在陛下那里正得宠,维护他们这一层师生关系便是最要紧的事。他倾身靠近韩佑,转换了个话题,小声道:“魏许空出来的户部尚书之位,老夫想举荐你去。”
韩佑静了一会儿,语气平淡地说:“多谢老师。”
吴闻茨觉得韩佑自从辞了宫中侍讲,整个人就有点不一样了,总是一副看淡荣辱的样子,也不知究竟和皇帝发生了什么。他笑了一下,试探道:“怎么,不感兴趣?”
“不是,”韩佑低眉道:“只是最近发生这么多事,让学生不免感慨,位高权重究竟是福呢,还是祸呢?”
吴闻茨向后靠在椅背上,拖长了调子,意有所指道:“是祸是福,还是全看陛下啊。”
韩佑怔了怔,又听到老师说:“陛下信任你,是你的福,你要抓牢了。”
心里有些微弱的酸楚,安静半晌,最终还是答道:“老师说得是。”
他觉得自己好像站在悬崖边上,背后的倚靠是夏司言,前面的万丈深渊也是夏司言。
第24章 祖制
第二天是例朝的日子。
日出的时间,皇帝端坐在皇极殿御座之上。
京中四品以上官员分文武入门叩首行礼,然后分列侍立。品级较低的官员就只能候在外头,跟远处的红墙碧瓦融为一体。
殿内肃穆安静。百官之首的位置空着,韩佑站在文官列的第九位。行礼后虽一直低着头,但他仍能感觉到从御座上投下的那道目光。他微微抬眼,便和夏司言视线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