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沉默地回了府,轿子停在轿厅里,韩佑掀开帘子下来,对正在脱蓑衣的韩三说:“你跟我来。”便自己先往后院走去。
韩三脱下蓑衣交给侍女,抬脚跟了上去。
庭院里几株秋海棠开得正好,被雨水淘洗过后更加鲜艳欲滴。韩佑负手站在廊下看雨,听到韩三的脚步声在身边停下,便没有回头地说:“你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吧?”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但韩三一下子就听懂了,顿了顿,答道:“嗯,我知道了。”
韩佑回头看他,“讨厌我了?觉得我恶心?”
韩三忙摇头,“当然不是!怎么可能?”
“那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以色侍君、谄媚事主的人?”
“不是!”韩三梗着脖子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绝不会这样想先生。”
韩佑叹了口气,“三哥,我们还是以你我相称吧,你多少年没有叫过我名字了?”
韩三喉头一酸,“那是我小时候没规矩,对少爷直呼其名。现在您是朝廷重臣,是我们韩家的当家人,我不敢叫您的名字。”
韩佑转过身看向他:“你心里在骂我吧?”
“我没有。”
“我知道这件事我做得不对,你骂出来,别憋在心里。”
“是要骂,”韩三有些哽咽,红着眼睛说:“但该骂的不是先生!
韩佑看到他红了眼,自己也有点难受,皱眉叫了一声:“三哥。”
韩三吸了吸鼻子:“这么多年,你为他夏家的江山付出了多少,把自己身体都熬成什么样了,可他们夏家是怎么对你的?要你劳心劳力宵衣旰食不够,还要你……”韩三虽然是个粗人,但是这么多年跟在韩佑身边耳濡目染,对着韩佑说不出来那么粗鄙淫邪的话,一时又找不出别的词来形容,自己堵得自己眼睛又红了一圈。
“科举做官是我自己愿意的,为夏家江山劳心劳力也是我自己愿意的,”韩佑转头看向廊外,沉默片刻,接着说:“跟陛下花前月下耳鬓厮磨,也一样是我自己愿意的。”
韩三咬牙忍了一会儿,一个人高马大的七尺男儿竟然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当初我就应该拼死拼活逼你娶一门亲,否则今天也不会搞成这样!”
韩佑很轻地笑了一下,“我不愿意的事,谁又能逼得了我呢?别哭,不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