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司言不语,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抹掉脸上斑驳的泪痕,哭道:“我十六岁进宫,先帝已经病重,我连侍寝都未曾有过!更不要说接触外男!陛下若是不信,可以立刻请太医来验证!”
“朕知道,起来吧。”夏司言对皇太妃并不熟悉,但是因为她一向对夏司逸多有照顾,所以他对这个女人是很有些好感的。然而他现在自己已经心乱如麻,也没有那么多心思安慰了。
皇太妃在宫女的搀扶下站起来,夏司言对宫女说:“你们都出去,朕要单独跟太妃谈谈。”
几个宫女悄无声息地退出去,厚重的殿门阖上,太妃紧紧地抓着夏司言的袖子,“陛下,我真的没有私通韩尚书。”
夏司言没有说话,在他的沉默中,太妃还在绞尽脑汁自证清白。她再一次要求皇帝把太医请来验明正身的时候,夏司言开口了。
“不用了,”他说,“朕知道你没有私通韩佑,因为跟韩佑私通的那个人是我。”
太妃攥着皇帝袖子的手松开了,她捂着嘴巴,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夏司言看着她,慢慢地说:“朕会还你清白,你不要再做寻死这种蠢事了,死了只会让别人觉得你更不清白。”
太妃拼命摇头,眼泪大滴大滴地从她漂亮的眼睛里涌出来,“陛下……”
“行了,”夏司言心里着急回去见韩佑,不想在这里耽搁太久,尽量温和地说:“娘娘安生在宫里待着,不要寻死觅活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太妃情急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陛下!”
夏司言顿住,回头看她。
太妃声音颤抖:“陛下准备怎么还我清白?”
夏司言看了一眼太妃抓住他的手,女人的手细嫩白皙,很瘦,能看到手背上凸起的青色血管,这让他突然想起他母亲的手,放软了声音说:“太妃不必担心,只要真相大白于天,谣言自会不攻而破。”
太妃却好像哭得比刚才还要伤心,“陛下,我认,我认下来。陛下不要做傻事。我承认我和韩佑私通,让我来背这个罪名。”
她把跟韩佑相爱这件事说成是罪名,这个词刺痛了夏司言,他脸色冷下来,“这跟你无关,朕自会处理。”
太妃抓着夏司言的衣服,用力得指节发白,颤抖着慢慢跪下,凄惨道:“陛下,我反正是个无用之人,活着和死了也没有什么分别。当年我进宫不久先帝就大行了,深宫寂寞,是先皇后待我如亲姐妹,教我如何在这宫里活下来。她让小逸和我多多亲近,也是为了让我在宫里有个倚靠。在我心里,皇后就像我的亲姐姐,我不能看着我亲姐姐的儿子陷入那样的泥沼。陛下!韩佑他不是娈童、不是普通人,他是前朝重臣!您和他的关系一旦公之于众,人们会怎么看您?将来史书会怎么写您?皇后若是泉下有知……”
她说不下去了,匍匐在地上嚎啕大哭。
夏司言冷静下来。太妃说得不错,他自己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可是韩佑在乎。韩佑一开始的拒绝和逃避就是因为人言可畏,如果不顾一切公开他和韩佑的关系,只会把韩佑越推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