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进了腊月,再过不久就是除夕。
白色的雪花飘在岑闲那一头黑发上,转瞬间就让他白了头。
朔望急了,正要跑到跟前去给岑闲挡雪,手还没伸出来,就听见一道苍老的声音传过来:“岑大人。”
岑闲朝着声音来源看过去,只见一个须发斑白,穿着一身绣着云鹤灰衣,年过花甲的老人看着他。
这人是魏琛的父亲魏轩,已经在景王府颐养天年的老王爷,曾经和昭王是兄弟,先帝登基之后那些兄弟里面唯一一个活下来的皇子。
昭王府还在时,他也很喜欢小世子。
岑闲不动声色将朔望将身后遮掩了一下,朝着魏轩行了一礼:“微臣见过王爷。”
魏轩上下打量了一下岑闲,将手中那柄伞塞进了岑闲的手里:“风雪大,岑大人打把伞吧。”
岑闲顿了一下,没接。刘珏愤愤不平的声音传过来:“王爷管他作甚?不过吹点风雪,又不能要了他的命!”
“难不成锦衣卫的指挥使娇气得连风都吹不了?”
刘珏讥讽道:“若是如此体弱,哪还有什么心力掌管锦衣卫?”
朔望被这番话说得血气上涌,眼睛憋得通红,手却被岑闲扣住不能动了。
“尚书说得对,”岑闲现下只想带着朔望出去,不想与刘珏纠缠不清,“伞还是王爷自己拿着好了。”
说完他对着魏轩一点头,拉着朔望离开。
“慢着!”刘珏的声音尖利刺耳,“本官记着指挥使没带人进宫吧,这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朔望全身一僵,没想到刘珏会逮着他发难,很快,他就敏锐地感觉到岑闲手心出了一层薄汗,紧接着,他看见岑闲面无表情地回了头:“刘尚书记错了。”
岑闲的目光淬了毒一般照在刘珏的脸上,惊得刘珏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吓出来一身冷汗。但看着岑闲的脸,他又莫名觉得自己心里有了底气,吹胡子瞪眼道:“本官不会记错!你明明就是一个人进来的!”
雪簌簌而落,周遭过路的宫女太监步履匆匆不敢停留,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走得一个比一个快。
魏轩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忍不住出声道:“刘尚书……”
“刘尚书老了,”岑闲深呼一口气,压下发昏的感觉,接上了魏轩的话头,“看错了也无可厚非,刘尚书,你也该颐养天年了对吗?”
他语气温和下来,仿佛世家子弟里面最有教养的公子,沾了雪的发丝斑驳陆离,划过黑色的锦衣卫官服,比雪还要干净的眉目上淬着红梅般殷红清丽的颜色,恍若下凡来普度众生的谪仙。
只是他的话可没人这般温和漂亮,话里话外都是威胁的意思,摆明了刘珏今日不让路,锦衣卫绝对会记上一笔。再加上岑闲向来有仇必报,只要有机会必然让刘珏没有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