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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后他慌不择路地离开那间房子,房内只剩下小世子一个人。

    他拽着锦被,低声呢喃:“你要说话算话啊……”

    随即天翻地覆之间,岑闲跪在了诏狱内,琳琅满目的刑具摆在他的身后,行刑的锦衣卫挑着他的下巴,弗开沾着他面庞的,浸透汗水的鲜血的发丝,露出他那张覆着红痕的脸:“何必如此倔强,说出他的下落,你也不用遭受如此折磨。”

    而后又是林术抱着奄奄一息的他,一声一声地喊着:“娇娘……娇娘……”

    再后来,从南越来的巫蛊师奉上一个小盅交换自己的同伴,他的手腕被割出一个小口,暗红色的小虫子钻进皮肉里,凸起一个小包……而后伤口愈合,心口剧烈地疼起来,像是被什么咬了一口。

    他猛地转过头,又回到了廊下,背上的小世子醉着酒呢喃,毛绒绒的脑袋猫一样拱在他的脖颈:“你要说话算话——”

    梦境外,床榻上岑闲嘴角涌出鲜血,江浸月为了不让他乱动,用了小孩手臂粗的麻绳将岑闲捆在了塌上。

    朔望站在帘外,江浸月让他最好别进来。他眼睛死死盯着帘内,桃花眼蒙起一团水雾,使得面前所有的事物都模糊不清起来。

    江浸月此刻跪在榻前,撸起岑闲的袖子,露出岑闲青白的手臂。那手臂上深黄色的血脉虬结,薄薄的皮肉下,数条暗红色的长条正在蠕动着。

    只一眼,江浸月便觉头皮发麻。

    岑闲少有这样的时候,十年来江浸月也就记着有四次,这一次是第五次。一次比一次凶险,但岑闲次次都能挺过来,但一次比一次艰难。

    江浸月每次都觉得快救不活了。

    他的医术师从自己的母亲,在江湖上十分有名,医毒双绝的天仙子。

    但是母亲天仙子十几年前就死了。

    而自己的医术显然没母亲那么到家。

    江浸月在心中痛骂当年的指挥使林术,用什么方法保岑闲的命不行,为什么就听了南越巫蛊的话用共生蛊。

    那些暗红色的,细长的蛊虫越发活跃,生机勃勃地蠕动着,似乎想从薄薄的皮肉那里钻出一个孔来,而岑闲现在却像一个死人,整个人迅速衰竭下来,呼吸都快没了。

    他掏出医箱里的针包,拿出几枚长针先给岑闲针灸。

    细细的长针扎入几处大穴,江浸月动作很慢,额头沁出细密的汗。

    江浸月没有办法了,只能用最冒险的方法试一试。

    母亲曾经的教导在他耳边响起:“共生蛊,毒,缠于血脉肌肤,濒死之人用之,乃可续命十数年。”

    “然其毒剧,又吸食血肉,受蛊之人剧痛难耐,心绪受扰,疯死之人十之八九。”

    “解蛊之法有二,一为与满七年后与养蛊人换血渡蛊,二为蛊毒发时显现,以针镇之,生刨血肉取蛊。”

    “渡蛊为上策,取蛊为下策。取蛊之人,几无生还。”

    那养蛊人早就死了。

    只听见呛咳一声,污血自岑闲嘴边涌出,手臂下那些蛊虫忽然就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