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穆对上对方的视线,恍然间眼前的女人突然变了样子,这一突如其来的错觉打了简穆一个措手不及,简穆心中大恸,没来得及说话,慌忙低头掩饰神色。
简穆简直是拼劲全部心神,才压下眼中热意,他知道自己失态了,试着张了几次口,但始终发不出声音。
昭柳氏察觉了简穆的异样,从心中的伤感暂时脱出来,关切地问:“简小郎君?你身体不适吗?”
简穆闭上眼睛,无声地喘了几口气,默默背诵了一小段《史记》才恢复了镇定,简穆抬头望向昭柳氏:“这没问题,我虽画技有限,也会尽力将画完成。”顿了顿,简穆对着面前的女人,诚心实意地说:“我虽与令郎不相识,但是我相信,他一定是希望您能开心快乐的,即使您不再记得他的样子,他,他也一定是这样希望的。”
昭柳氏看着简穆,眼神柔软:“你真是个温柔的孩子。”
坐在对面的昭景泽看了简穆一眼,转头对昭柳氏说:“母亲,我带简穆去我院里,你把张嬷嬷借我一会儿。”
出了松翠院,简穆悄悄地舒了一口气。
昭景泽与简穆沿着长廊慢慢往正院走,昭景泽垂着眼睛一直在用余光打量着走在身边的少年人,简穆的眼始终垂着,直到接近正院的院门,简穆才重新直视前方,嘴角也重新如往日般微微上扬起来。
昭景泽此方开口:“你的画刑部的人看过了,可用,他们请了两个画师试着描摹,不算很好,想要学会你的画习需要多久?”
简穆听到昭景泽的话,想了想,说:“因人而异。昭侯爷,刚刚我才想起来,这事我现在可能也胜任不了,通缉犯不可能站在我面前让我画,依靠别人描述进行作画是另外一回事。”
“嗯,今天正好试试,张嬷嬷是我哥的奶娘,你一会儿就根据她的描述画一画吧。”
简穆为昭景泽点了个赞,顺理成章地就把私事变成了公事,学习了。
简穆最后将画架支在正屋外的廊檐处,没办法,昭景泽的院子里连棵遮荫的树都没有。张嬷嬷和简穆简怡的奶娘很像,也是位很慈和的老太太,过来给昭景泽行了礼,就被让座到月牙凳上。
简穆也给张嬷嬷行了个礼,然后就笑着问:“您怎么称呼昭侯爷的兄长?”
张嬷嬷接到的命令就是听简穆的,听到简穆问,张嬷嬷就回答道:“大郎。”
简穆点点头:“您能先和我说说大郎吗?什么都行,是不是喜欢笑啊、平时出门是喜欢坐车还是喜欢骑马之类的,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尽管昭景泽的大哥已经去世六年多,但是张嬷嬷回忆起小主子,仍如昨日一般清晰。在张嬷嬷的言语中,昭景煜是个十分骄傲张扬的少年,虽然有时候说话会得罪人,但是其实是个内心柔软的好孩子,而且十分孝顺。昭景煜与弟弟不同,不喜舞刀弄棒,善诗词,还得过圣人的夸奖。
可以听出,张嬷嬷对自家小主子的感情深厚,在她心里,昭景煜就是这世上最好的孩子。
简穆一直等老太太说得尽兴才说:“大郎和昭侯爷是兄弟,不知他们俩像不像?”
张嬷嬷肯定点头:“很像,至少有七分像,不过大郎的眼睛随了夫人,眉毛十分英气,但是眼睛简直和夫人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