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振丰感觉到崔蓁蓁倏然抓紧了自己的袖子,那强自镇定中透出的微微抖意令他心中隐约意识到什么,却知道此时决不能当着花令秋的面去计较,慌乱间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地道:“不就是烧了半块茶园么?我做主赔给宁少主就是了,何至于闹成这样?!”
花令秋看了他一眼:“半块茶园?崔振丰,你当真不明白我是在同你算什么账?”
“……”崔振丰不是傻子,就算他再不了解那些江湖纷争,却也明白,花令秋在乎的根本不是那区区半块茶园,那左右不过是银子可以解决的事。
花令秋之所以生气,无非是不能容忍崔蓁蓁针对宁婉清的算计,竟敢去勾结黑水帮背地里给她捅刀子,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可能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你自己好好想明白。”花令秋懒得跟他多说,更没有再多看崔蓁蓁一眼,“倘若令妹不想安安分分地在丰州待着,你约束不了她,那就只能我亲自动手了。”
“不过到时候,只怕你们崔家都要跟着她面上无光。”
“我说到做到。”
崔振丰有些发愣地看着花令秋在伞下迈步而去,雨幕中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了院门外。
崔蓁蓁强按着心中忐忑,伸出手去拉了拉他的袖子:“大哥……你别担心,他不敢对我们崔家如何的,他头上可还有花城主和夫人呢,就是花大哥也不会答应他这样张狂的。”
崔振丰闭上眼叹了口气:“你为何要这样做?”
崔蓁蓁咬着嘴唇,想说什么,却终究一言不发。
“你不说我也猜到,你是看不惯人家夫妻和美,日子过得红火,你却冷冷清清,是么?”崔振丰叹道,“但这都是你自己选的,又能怪谁?”
“不是!”崔蓁蓁倔强地说道,“我只是在商言商,不希望他们做大做强罢了,这笔生意咱们家又没有分到一杯羹,你怎么还为他们惋惜呢?”
“你以为若是我想,令秋会不答应我参股么?”崔振丰越发失望地看着她,“不过是我碍于你的情面,所以才回避了而已。倒是你,真正是不了解他的性子,我与他相识多年,像今天这样的不留情面,可是前所未有。”
他顿了顿,又续道:“不过我倒是突然记起来一件事,那年春天我们几个外出踏青,同在外游玩的花大小姐被个登徒子浪荡的言行给吓到了,恰好撞上了我们,他听了当时没有多说什么,只十分温柔地哄了他妹妹安心去游河,之后过了两天你可知我们听说了什么?”
崔蓁蓁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下意识讷讷摇了摇头。
“那小子被人扒光丢进了小倌楼,吓疯了。”崔振丰说完,转过脸看了一眼霎时变得万分惊恐的自己妹妹,无言地摇摇头,举步径直走出了门外。
数日后,崔夫人远在江南的母亲给崔府回了信,表示若外孙女真要来长住休养,自己必会让人好生照顾,让女儿女婿都不必担心。
于是,崔家大少爷很快让人收拾好了他妹妹的行囊箱笼,没过几天,就亲自把人一路送去了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