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长街上的人也比那时少了很多,遥遥的,顾微雪便看见有一长一少两个女子正着急地在向衙役求着什么,又是想塞东西又是想塞钱,到最后,那衙役却是不耐烦了,倏地挥手一推,不知冲她们喝了声什么。
少女只好搀扶着自己母亲抹着眼泪往回走,两人沉浸在焦急悲痛的愁绪中,竟然谁也没有发现顾微雪正在迎面疾步走来。
忽然,年长的妇人脚下打了个趔趄,顾微雪忙小跑上前帮着扶住了险些摔倒的姨母,对方抬起眸看见她,先是一怔,继而抓着她的手便问道:“你爹来了么?”
顾微雪才一摇头,她就叹气啜泣了起来。
李家表妹也委屈地直抹眼泪:“雪姐姐,他们不许我们见爹!”
顾微雪也没多说什么,安抚式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说道:“先扶姨母回去再说。”
回李宅的一路上,表妹李彤儿已经基本把事情向顾微雪说了个七七八八,原来他的姨父李天生得罪了有权势之人,几日前被官府抓走之后家里人至今也无法得见他一面,好不容易花钱托关系打听了些消息,却居然是拟将不公开审判后流放。母女两慌了神,这才又急急赶往府衙大牢去,想着无论如何要见上那人一面,结果好说歹说,衙役就是不肯通融。
“有权势之人指的是?”顾微雪对北星都的已知,目前也仅限于出自她师父口中名为司明阁的官署,和那两位名声在外的辅政王。
她姨母擦了擦眼泪,长叹了口气:“你不知道,北星都有四大门阀,无一不是名门世家,声名显赫。你姨父这次得罪的便是四大门阀之一,盛家的人。”
顾微雪默默记下了这个背景,却又有些不解:“可是,天子脚下,难道他们也敢无视王法,公报私仇?”
“这盛家有个嫡脉之女,便是衡阳王妃。”这番说辞似乎又再勾起了她自己的绝望,声音不由再次哽咽,“这回状告你姨父的正是这位衡阳王妃的堂伯母。”
“他们连说辞都串好了,如何能辩驳是公报私仇。”李家表妹也跟着又哭了,“我就不明白,不就是一匹布么?我们家布庄挂的牌子是‘天下独一布’,她却非说卖给她的便应该是独一无二。就因为这样,那刻薄女人便要来告我爹买卖不实,还要让官府流放他!”
顾微雪蹙眉道:“竟然还有这样跋扈的人。”
“我也是没了主意,你看这天寒地冻的,要是真流放他,我担心半路上他的身子便熬不住了。”姨母流着眼泪道,“不如写封信请你爹过来一趟吧?让他帮忙卜一卦,看看可有没有什么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