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已好了,只是余留些病气未散。”银莲端正起来,欠着身拿钳子将榻下的炭盆翻一翻,“老爷留下吃饭么?我现学了道苏州菜,想着烧给老爷吃,谁知久不见老爷往我们这里来。”
“噢、我因税收的事耽误了,原是一早要来瞧你的。也要来看看天气冷了,你们姊妹缺些什么不曾?”
张氏姊妹搬到这云生巷来,买家具铺房间一应都是孟玉遣人办的。后头不清不楚的,又每月使人送十几两银子来供她姊妹二人开销。
银莲一向过的是清贫日子,倒省检,只是话里,揪着他前半句,半趣半探,依依的伤情,“我还以为是太太管的严,不放老爷出门呢。”
“她不是那样的人。”
孟玉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把衣袂掀一掀,不推不拒,也不承接,“立了冬,紧着就是年关了,你们在齐河不是有门亲戚?这几日收拾收拾,我使人送你们往亲戚家去过年,省得你们姊妹冷冷清清的。”
银莲浅浅一笑,“在哪里都是冷冷清清的……”等了会,孟玉像是没听见,没接腔,在那头衔着盅吃茶。她只好岔过话去,“谢谢老爷照拂。我想着,在齐河过了元夕再回来。”
“在亲戚家多住几日也不要紧,你定下回来的日子,托人传个话给我,我再打发车马去接你们。”
说话起身,像是要走。银莲忙撂下氅衣起身,眼珠子若无依托地转了转,满腹款留的话不得出口,“老爷要去了?”
“走了,还有桩应酬。”
“还说做那道苏州菜您尝尝呢……”
孟玉摆摆手,“改日吧,今天不得空。”言讫不叫她送,领着小厮去了。
银莲还是送到正屋门首,扶着门框站了会。她妹子玉莲不知哪里钻出来,将她往屋里拉扯,“姐,我看孟老爷还是对你有意的,虽说不常来,可中秋年节,他都记挂着。这样好的郎君,哪里寻去?爹娘去得早,亲事也没给咱们定下就撒手去了,如今你不自己谋划,还指望谁替咱们谋划?”
“你既有这心思,怎么不替自己谋划谋划?”银莲嗔她一眼,收捡炕桌上的茶盅果碟。
玉莲一双眼跟着她转,“嗳,我替你谋划,也是替我自家打算啊。你要是嫁了这样好的姐夫,难不成就丢下我不管了?你若嫁得这样好的姐夫,我的事情还用我自己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