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官兵纷纷领命,孟玉又吩咐个领头的,“回去往我家中去报个平安。”
不一时到驿馆来,银莲早昏睡一路,孟玉将她抱进屋内,迎着烛火才瞧清她身上褴褛的衣裳,脸上也有些擦伤。
小厮打发了几个官兵去歇,阖上门来,将银釭举到窗前照了照,不由眉心急蹙,“老爷,瞧这样子,只怕……”
这情形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孟玉坐在床前的折背椅上将手一抬,止住了他后半截话,“不用说了。”
话音甫落,银莲正睡醒来,环顾一眼屋子,眼落到孟玉身上,一时无话,扑簌簌滚出许多泪珠儿。
孟玉牵牵她的被子,柔声说:“你妹子在隔壁屋子睡着,有人服侍。你身上哪里不好,我使人往临镇去请大夫,一会就到,你只管告诉大夫听。”
银莲只顾着左右擦拭眼泪,孟玉待要安慰,回身睇小厮一眼,小厮忙搁下灯退出房去。他适才起身,倒了盏热茶来,“有什么话你慢慢说。”
银莲只顾掩面啼哭,呆呆地并无话讲。孟玉见她如此,也自悔不该送她们往齐河去。因心里有愧,便愈发温柔,“你放心,这桩事谁都不敢往外张扬。等你休养两日回到历城,还如走前那样,只当什么都没发生。”
说着,他又叹,“到底还是性命要紧,别的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闻言,银莲抬起惊愕的脸,倒忘了哭了,忙摇头,“你想岔了,我们虽给劫去,可并未受辱。一并劫去的还有那大家子人,有些钱,他们只顾与这家人纠缠,我和玉莲将脸抹得黑黑的,他们倒顾不上我们了。”
孟玉点点头,因问:“既不是为这个,可是身上哪里伤得重了?”
银莲低着脸笑一下,脸上泪渍缭乱,大有些悲怆之态,“就是没什么,土匪窝里滚一圈,名声也毁了。”
孟玉歪坐在椅上,正有些无从宽慰,却有小厮领着大夫进来,把过脉,查过伤,说是不要紧,都是些皮外伤,只是有些受了惊吓,休憩两日就好。
这厢丢下药,小厮又领着往隔壁去瞧玉莲。孟玉使驿馆的人去煎了药来,看着银莲吃下,就要走,“你先歇着,在这里小住两日,我们就回城去。”
刚转背,兀的听见银莲在背后凄然地喊了声,“你别走!”
孟玉回首,见她在帐中,肌玉暗消,泪珠斜撒。他只得又坐回去,一时无话。
银莲渐渐止住啼哭,抱着满膝清泪,自嘲着望他一眼,“你是不是厌烦我?尽是麻烦你。”
“没有的事。”孟玉笑了笑,脸上有些疲态,“只是夜深了,恐怕孤男寡女,留下来有些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