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桌上还有只残烛未灭, 银釭上凝了厚厚的红蜡油,崎岖地掉挂着。瞧这架势, 大概一夜里换了好几支蜡烛, 燃到天明。
孟玉听见点动静, 睁开眼来, 对望梦迢一会, 忽然疲倦地笑了笑, 用手盖住眼皮上的一缕晨光,“你也有不归家的时候。”
他要问又不直问, 梦迢坐到榻上,吹灭了蜡烛,面色淡淡, “不是你叫我早些了结董墨那头的事情?”
那缕阳光仿佛将孟玉的手背烫了下, 他感到一点灼痛, 掣下手来, 望着对面齐齐整整的空帐,“你昨晚睡在他那清雨园了?”
梦迢也朝那帐里看去,褥被皆未动过, 枕上连个印子也没有。她猜测他是在榻上睡了一夜, 心里忽然有点恶劣的畅意。
她笑了笑, “是啊, 说完话已是二更天了,总不能叫他送我往小蝉花巷里,我再打小蝉花巷折到家来吧?到家也不知是几更了。”
孟玉在那头笑着颔首,苦涩地低下头去,把衣摆上的折痕拉一拉。他在榻上胡乱睡了一夜,连衣裳也睡皱了,怎么也拉不平,却只管固执地拉着。
烧了一宿的蜡烛,屋里的空气也烧得有些沉闷。梦迢斜睐他一眼,“你不到衙门里去么?”
“不去了。”他长吁一声,又埋着脑袋拉扯皱痕,手指头一拽一拽地,十分闲闷,“夜里没睡好,有些没精神。”
梦迢看他那样子,一点畅意也散了,捉裙往床上行去,“我铺床,你睡会好了。”
孟玉抬起脸来,手搭在膝上望她躬在床上的背影。脑子里的想象比她的腰线还蜿蜒,他想着董墨的手攀在那瘦窄的腰上,从紧扎的裙带里钻进去,带着不可一世的冰冷笑意,把他的心由梦迢胸口一把抓出来!
他的心跳在董墨手里,淌着暗红的血。这疼痛翕然间叫他忍无可忍!他几步走过去,将梦迢扳过来,暴戾地去吻她的嘴,脸,脖子,胡乱吻了个遍。
梦迢先给吓了一跳,逐渐领悟过来,不由得挣了挣,“大清早发什么疯?”
他便揿住她两个手腕,攥得死死的,把脑袋埋在她颈里,从吻到咬,一下比一下用力。梦迢吃了点痛,后仰着脑袋一壁躲闪一壁推他。
就推也推不开,孟玉连呼吸也发起狠来,后头梦迢几乎是厮打他,手指甲刮了他的脸一下,他一吃痛,眼睛里渐渐蔓延出几条细细血丝,赤目猩红地将梦迢揿倒在铺上。
不想刚伏上去,就听见外间银莲轻着嗓子喊了声:“太太在没在?”
这一声叫两人魂皆喊了回来,梦迢忙着爬起来,一行整衣裳一行打帘子迎出去,“在呢,不是说用不着早来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