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刺太溪穴下一寸。”
“华盖穴半寸。”
“气户。”
……
屋中烛火跳动,起初还不时传出几道抽气声,到后来除了卫嘉玉一声短过一声的指令之外,便没了一点儿声音。
等最后几处穴道认完,闻玉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气,将对方身上的银针收回,抬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
“方才说的可是都记住了?”
“嗯。”闻玉应了一声,只低头将针放回布包里去,也不抬头看他一眼。
卫嘉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像在生气,低头见她腮边一颗汗珠沿着下颔滑落,伸手用衣袖替她拭了一下。
闻玉这才终于抬起头朝他看了过来,到底没有忍住,忿忿憋出句:“你就是个疯子——”
卫嘉玉失笑,仍是不为所动:“明日认督脉上二十八个穴位,你要是想我少吃些苦头,便再多花些心思就是。”
他白玉似的身体上添了不少淤青,掩在雪白的衣衫下,不知道的以为是受了什么酷刑。
“明天要试也是在我自己身上试。”
“不行,”卫嘉玉温声又狡猾道,“这样你才记得住。”
闻玉抬眼瞪他,见他收拢了散开的衣衫,最开始的那点不自在才又后知后觉地卷土重来。她转过身回避了一下,捡起地上的外袍,估摸着他已经穿上了衣服,回头才发现他身上依旧还只穿着那件中衣:“你是打算就这样睡下了?”
卫嘉玉顿了一顿,状若无意地开口道:“我要先沐浴换身衣裳。”
闻玉才注意到他身上的中衣虽已系得严严实实,但露出的一小截领口下隐隐冒出一点儿潮红,背后的衣衫也叫汗水打湿了,方才虽看上去镇定自若,但想必也很不好过。
于是女子眯起眼睛,像是看破了什么,唇角微微上扬,发出一声短暂的气音。卫嘉玉叫她看得不自在,在这样的目光下生出几分无所遁形的窘迫,正要别开头解释,却听她了然道:“我就说——你刚才分明也怕我下手没轻没重的伤了你吧?”
“……”
一想到刚才不是自己一个人担惊受怕,闻玉忽然觉得挽回了几分颜面,憋了一晚上的气也总算消散了大半,不由得挺直了腰板,像个知错的学生那样保证:“你放心,我明天必定不会再像今天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