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的安亲王府,一如之前几夜,私宴笙歌,丝竹声中既有婉转歌声萦绕耳间,又有曼妙佳人手足起舞于月下助兴。
楚岳峙斜倚在卧榻上,一旁的家奴刚替他满上一杯玉露琼浆被他一饮而尽,兴许是见其喝得多了,那家奴竟没有第一时间再替他满上,反而是低头跪下,对楚岳峙说道:“王爷,您今晚已经喝了很多了,再喝下去,怕是有损贵体。”
区区一家奴竟敢干涉高高在上的亲王,若是按规矩直接拖去打死都不为过,然而楚岳峙斜眼睨视跪下的家奴,啧了一声后把就被扔到了案上,道:“退下吧,也别在这里碍本王的眼了。”
“是,王爷。”家奴不能抬眸直视尊贵的亲王,垂首躬身手脚麻利地把酒壶酒杯收进端盘中便退下。
歪着头,楚岳峙用手支着额角,漫不经心地看着那将一双粉色水袖舞得令人感觉眼花缭乱的舞妓,却是半点兴趣都没有。
周楫站在他身后,见时辰差不多了,便上前两步,俯身在楚岳峙耳畔低声道:“王爷,是否该让她们结束了?”
楚岳峙并不喜欢斜倚在卧榻软垫上,这样对常人来说也许舒适的姿态,对他这个依旧保留着行军习惯,又身带旧疾的前将军而言,实则是一种折磨,这么几日下来,他是当真越躺越觉腰酸背痛,就连在浴房泡药浴的时间都比之前要长上许多。
可这做戏总要做全套,他只能忍耐着,伸手往案上那果盘里摘了颗葡萄放进嘴里,嚼了几嚼咽下,才道:“不急,让她们且继续献艺吧,我这私宴,动静越大越好。”
“那王爷可要属下去替您煮壶醒酒汤来?”周楫也是看着楚岳峙今夜喝得有些多了,这才担忧地擅自开口询问。
“从前在军中与众将士用大碗喝烈酒时,本王都不曾醉倒。如今这几壶小酒,又算得了什么?”楚岳峙那晚在司渊渟那儿弄出来的伤早不碍事,他这几日都在府中看这无趣的歌舞,偏还要做出一副沉醉之态,近来亦不能再练剑,白天便只能强迫自己再多躺一两个时辰,他虽心中盘算着许多事,也让周楫暗中从指挥使住处的暗道离开去办事,可他人到底是歇了太多,虽精神尚佳身体却是有些懒了。
“如今京城百姓,是越来越多对王爷感到不满的了,若是再继续下去,属下只怕即便案子了结,王爷的名声也难以挽回。”周楫近来一直留意着京城中的风向,流言蜚语不知听了多少。
这些言论虽不能对楚岳峙造成实质的伤害,然名声一旦受损,便不是轻易能恢复的,他只怕这些以后会成为楚岳峙的绊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