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楚岳峙的质问,司渊渟是一如既往应对圆滑,然那高坐在龙座上的楚岳磊,眼神却在阶下二人的你来我往间逐渐阴沉。
搭在龙座扶手上的手越发用力地捏住黄金打造的龙头,一看便是没有受过苦皮肤白皙光滑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五指指关节因过度发力而承受极大的压力开始发白,楚岳磊死死地盯住楚岳峙,最终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七弟,你倒是对着礼部和工部的案子关心得紧啊!”
楚岳峙本是面向司渊渟说话,此刻楚岳磊开了口,他便回过身,抬头向楚岳磊鞠手道:“陛下,臣弟虽与此案无关,可这位东厂提督大人却是为了方知礼一案,把臣弟抓进东厂好生折腾了一日夜。而这礼部和工部的案子,又是方知礼一案牵扯出来的,臣弟难免就有些上心。再者,方知礼虽非臣弟所杀,可他的死终究与臣弟脱不了干系,臣弟没有尽到一个亲王应尽的责任,反倒流连烟花之地惹出事端,这段时日被软禁在府,臣弟已深刻反省过自身,日后必定洗心革面,竭力为百姓着想,事必躬亲,为陛下分忧。”
放在从前,楚岳峙绝不会对楚岳磊说这样的话,可现在,他不仅要说,还要当着群臣的面说,他要让楚岳磊被架在那帝位上,即便已经心中怒火极盛,也不得不为了那兄友弟恭的假象而忍下他的借题发挥,含沙射影。
楚岳磊在龙座上脸色都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笑了笑,说道:“七弟有这份心,朕十分欣慰,日后若能有七弟的尽心辅佐,想必朕也能少很多忧虑。”
“辅佐陛下,乃臣弟的分内事,望陛下能原谅臣弟之前未能匡主,尸位素餐。”楚岳峙说着,还撩起长袍下摆,向楚岳磊下跪。
楚岳磊猛然站起,看着向自己恭敬跪拜的楚岳峙,只觉太阳穴处越跳越快,他背在身后的双手紧攥成拳,整个后背都绷紧了,他扫了一眼站在另一边漠然得仿佛一切都与己无关的司渊渟,后槽牙咬紧又放松好几次,好容易才压下怒意,平和地说道:“七弟说的这是什么话,朕从来就没有怪过七弟,还不快平身!”
“谢陛下。”楚岳峙应声而起,起身后他再次抬眼看楚岳磊,眼尾上挑的双眸竟隐隐生出了凌冽之色。
楚岳磊一凛,他认得楚岳峙眼里的这股厉色,当初楚岳峙千里奔骑回京助他篡位时,便露出过一模一样的眼神,只是那时尚未完全成型,也并非针对于他。
短短一瞥,待楚岳磊再想细看,楚岳峙已颔首敛眉地恢复了恭敬之态。
那会是他的错觉吗?
楚岳磊分不清,却依旧觉得心惊。
坐回到龙座上,楚岳磊颈后冒出了一层冷汗,他无心再听其他大臣的上奏与谏言,没过多久,早朝匆匆而下,并将楚岳峙与司渊渟一同召进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