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长且细密的眼睫毛极轻地颤动了一下,司渊渟与楚岳磊对视着,僵持着,司渊渟的脸上始终没有显露出任何情绪,半晌,他双唇开启,平静地说道:“那便有劳陛下,为臣达成夙愿。”
楚岳磊骤然放开了司渊渟,却又马上扬手狠狠地给了他几巴掌。
楚岳峙走入殿内的时候,恰好便看到了这一幕。
脚下几不可察的偏了一下,楚岳峙背在身后的左手紧握成拳,依旧面不改色地走上前,低头行礼:“臣弟,拜见皇兄。”
楚岳磊想也没想地便重新掩住自己身下,然后冷笑道:“你还记得朕是你的皇兄。”
楚岳峙眼神极好,即便只是匆匆一眼,也已看清,即便还未去势,楚岳磊也已经形同阉人。
“不知臣弟犯了什么错,竟让皇兄如此动怒。”楚岳峙将落在司渊渟身上的视线收回,在心中默默告诫自己要冷静,莫要再冲动。
“不知?你当众给司爱卿难堪,这难道不是错?”楚岳磊再次抓住司渊渟的发髻,令他把脸侧向楚岳峙,然后道:“他是朕的掌印太监,现在正代朕处理朝政,朕令他给朕侍寝,他就是朕的阉宠,你给他难堪就是在给朕难堪,这,你难道也不知?”
“臣弟,的确不知,请皇兄恕罪。”楚岳峙撩袍下跪,合拱的双手青筋凸起,他垂下眼不去看司渊渟,道:“臣弟无知,但为了皇兄的百年名声,臣弟恳请皇兄,将案子交由臣弟督办。”
楚岳磊召他入宫觐见的圣旨,在司渊渟送他回府后就送到了,他当即便换下常服,奉旨入宫。血案本已闹得满城风雨,昨日他又出面在东厂门前大闹,楚岳磊此时召他入宫,想必是已然得知一切,他本来是想要在早朝上争得此案,可在前往皇宫的路上他又细想了一番,以楚岳磊的性格,他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与司渊渟争夺此案,让楚岳磊当众下不来台,楚岳磊反而未必愿意把此案交给他,倒不如趁着这个私下召见的机会,他开口争案还更容易些。
“为了朕的百年名声,呵,你倒是给朕说说,这案子怎么就跟朕的百年名声扯上关系了?”楚岳磊显然已经被身上剧痛与无法改变的事实折磨得有些神志不清了,连往日的亲切面貌都不再假装,几乎气急败坏地将话说出。
“此案涉及礼部,司督主近来本来就在查礼部与工部,然而查了这许久,还未将贪腐查清,百姓早已议论纷纷,甚至还有传言礼部与工部之案是因皇兄纵容,如今被查拖了这么久未有结果,也是皇兄授意,意图将案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楚岳峙一边说一边细细观察楚岳磊的神情,眼看他越听越显暴怒之色,续道:“臣弟自交出兵权以来,长久不涉朝政,不仅已是百姓眼中成天只会骄奢放逸的闲散王爷,同时也天下皆知臣弟与朝堂党派毫无牵连,皇兄若能把再次牵涉到礼部的血案交由臣弟督办,并由司督主从旁协助,想必就能让百姓知道,礼部之案久查未果,实非皇兄授意而是牵连太广之故,而此次血案,犯人指名要见臣弟向臣弟诉冤,想必是为了让冤情上达天听,而臣弟既已出面,皇兄若能再下旨让臣弟督办,一来是表明皇兄时刻关注百姓愿倾听百姓之声,二来也是表明要将贪腐连根拔起的决心,如此,天下皆知,皇兄是个始终忧国爱民的贤明君主。”
楚岳峙所言,字字在理,然而楚岳磊抓住司渊渟发髻的手却越发用力,让被牵制住的司渊渟扯得整个头都以极其不适的角度往后仰了起来。
楚岳磊只觉体内气血翻涌,他越是暴跳如雷,胯间便越痛。
他不想让楚岳峙来查这个案子,却根本想不出反驳的话,空着的另一只手往矮几上重重拍下,他瞳孔紧缩,还未来得及开口,一阵热流遽然爆体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