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岳峙跪下后,司渊渟与众人也随之下跪。
赵曦月展开那道遗诏,高声道:“朕以凉德,嗣守祖宗大业有七年矣,图治虽勤,化理未洽,深惟先帝付托。无奈朕疾今不复起,盖天命也,惟在继统得人,宗社生民有赖,吾虽弃世,亦复奚憾焉!安亲王楚岳峙仁明孝友,天下归心,以勤民政,德器夙成,伦序当立,已遵奉祖训兄终弟及之文,告于宗庙,嗣皇帝位。中外文武臣僚,同心辅佐,以福吾民。各处镇守总兵巡抚等官及都布按三司官员,各固守疆境,抚安军民,毋擅离职守,闻丧之日,止于本处哭临三日,进香遣官代行。广东广西四川云南贵州所属府州县并土官及各布政司南直隶七品以下衙门俱免进香,京城九门皇城四门务要严谨防守,各营官军各回原营,照旧操练,原领兵将官随宜委用各边放回官军每人赏银二两,就于本处管粮官处给与。宣府粮草缺乏,户部速与处置。各衙门见监囚犯除与人口拐卖事情有干,原无重情者,俱送法司查审明白,释放原(还)籍。各处取来妇女见在内府者,司礼监查放还家,务令得所。各处工程除营建大工外,其余尽皆停止。但凡抄没犯人财物及宣府收贮银两等项,俱明白开具簿籍,收贮内库,以备接济边储及赏赐等项应用。诏谕天下咸使闻之。”
楚岳峙在听到一半时便知道,这份遗诏出自司渊渟之手。
多半是这几天在宫内时,司渊渟仿照楚岳磊的笔迹写下。
司渊渟在司礼监多年,又当过那么长时间的秉笔太监,仿照笔迹于他而言早已不是难事。
叩首,而后高举双手从赵曦月手中接过遗诏,楚岳峙站起身朝赵曦月微微颔首,而赵曦月在把遗诏交给楚岳峙之后也隐隐露出一点松了口气的神色,拉着自己的皇儿也向楚岳峙跪下了。
在白玉丹陛前跪着的文臣们,其中一名老臣抹着泪,说道:“先皇既写下此遗诏,安亲王此番又平叛有功,国不可一日无君,我等谨遵先帝遗诏恭请安亲王登基为新帝,日后定当尽心辅佐!”
司渊渟也仍跪着,只是他先是直起身与楚岳峙对视一眼,紧接着左手按右手拱手于地,低头伏身至地,额头抵在地面上停留片刻,就这样向楚岳峙行了最为正式跪拜国君的稽首礼后,方才开口:“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阳在这一刻彻底升起,晨光破空照亮经历一夜混战后徒剩狼藉的皇城,也照亮了皇城之外的大地与整个大蘅国。
天已破晓,在司渊渟之后,众人皆追随叩首朝拜月台之上的楚岳峙,阳光同时落在楚岳峙与司渊渟身上,将他们身上银甲照得闪闪发亮,银甲上溅上的血迹蜿蜒而下竟犹如飞龙腾空的姿态一般。
震耳欲聋的臣服叩拜之声此起彼伏,一声比一声传得更远。
楚岳峙独自站着,面对跪伏在他面前的文臣武将以及兵将,他知道,在这一刻,他已真正地成为了这大蘅国的君王。
宫变已经结束,宫中这残景底下的人自会收拾,因此司渊渟与楚岳峙没有再继续留在宫中,而是匆匆出宫赶往安亲王府,他们要去将司竹溪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