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忱背对着从殿外照进来的阳光,清隽的面容像最淡的水墨画,大片留白找不到应有的情绪;楚岳峙坐在御座上,望入凉忱眼底却看到了他眼中年复一年积淀下的寂寥落寞。
沉默良久,楚岳峙终于缓缓开口:“敢当着朕的面,说朕的夫君是凡品,凉忱,你怕是真不想活了。”
拿起凉忱之前递上来的官学内容改制细节整改议案,楚岳峙将之交给一旁站着的王忠示意拿去给凉忱,在凉忱双手接过议案后,楚岳峙道:“既然凉祭酒想当一名良臣,那便证明给朕看,你有当良臣的能力。下一次科考,朕希望参加殿试的,不再是过去这几年教出来的榆木脑袋。”
“臣,领旨。”凉忱手捧议案,伏身叩首。
之后半日,楚岳峙坐在御案前,却是再也没有翻开案上的任何一份奏折批复。
他只是静静地坐着,手里握着腰间的玉佩,长久地看着焚香的香炉。
王忠一直在旁伺候,当他在香料快要燃尽打开香炉添香时,忽然听见楚岳峙问道:“王忠,你可有喜欢的人?”
正在往香炉里添香料的太监愣住,久违地露出呆愣之相,答道:“陛下,奴婢自小入宫做太监,不懂情爱。”
“也是,是朕为难你了。”楚岳峙也知道自己身边这个掌印太监没经历过那些,但他静默了一下后,又再次问道:“依你看,若是朕死了,司大人会如何?”
王忠哪能想到楚岳峙竟会问这种问题,吓得当即就跪下了,颤声道:“陛下,这话说不得!”
楚岳峙也并不需要他回答,答案是很什么,他很清楚。
他只是在想,凉忱怎么就有勇气自己一个人带着回忆活下去,他至今不敢去想,若是自己没有恢复记忆,他和司渊渟之间的误会没有解开,自己在登基后真的下旨处斩司渊渟,又或是司渊渟在将他推上帝位后就自行了断,那么剩下他自己一个人活在这世上,将会是怎样的光景。
是不是这一生,都只能追着梦里那个看不清脸面的少年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