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岳峙下巴轻点,又道:“司九不来送你,你别放心上,他只是不太喜欢离别,所以才不想亲自送你离开。”
“拾喜知道,表哥其实心很软,也不擅长应对离别。”司竹溪说道,她都懂,所以一点都不怪司渊渟不来送她,对司渊渟来说,人生经历过的所有离别都太过惨烈,他已经无法再平静地送自己在乎的人离开,哪怕这不是死别只是送她去开始新的生活。
“嗯,那你去吧。让圆圆再送送你。”楚岳峙最后展臂再抱了抱司竹溪,便让站在自己身后的楚慎独陪自己母后走完最后这段出宫的路。
已经过了十五岁生辰的楚慎独尚未及楚岳峙那般高,却也身形颀长比例极佳,不难看出日后多半不会比楚岳峙差到哪里去。
上前半步,楚慎独面上带着少许尴尬,道:“父皇,儿臣已经十五,不要再叫儿臣圆圆了。”
楚岳峙眉毛一挑,道:“你不管长到几岁,都是朕的小圆圆。”
司竹溪神色愉悦,牵过楚慎独的手与他一道走下台阶,道:“不是母后不帮你,当初圆圆这个小名,是你自己喜欢的,小时候你舅父不叫你圆圆你还不高兴,现在再想改,来不及了。”
“……凭什么父皇母后还有舅父的小名都那么正常,只有儿臣要起个这么羞耻的小名。”楚慎独面上发热,他自然是记得自己当初被叫“圆圆”有多高兴,可是他毕竟长大了,再用这么可爱的小名叫他,他东宫太子的威严何在。
“那是因为你父皇把你当宝贝,希望你能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地长大。”司竹溪侧首看着已经长得比自己高的儿子,顿了顿才又问道:“母后离宫,你心中可会有怨?”
明白母后心中顾虑,楚慎独停下脚步,很认真地说道:“父皇这些年常教导儿臣,母后在作为儿臣的母亲以前,首先是一个独立存在的人,理当拥有自己的人生。尽管父皇教导的观念与传统礼教有所冲突,但,儿臣能明白父皇的意思。母后的前半生,有苦难也为舅父牺牲,成为父皇的妻后,又背负上沉重的责任,这些年来更是为了女子学堂等事宜呕心沥血事必躬亲,旁人可以不理解母亲今日的选择,可儿臣将母后这些年的辛劳都看在眼中,如何还能指责母后?”
话未说完,楚慎独抬眼看向背着行囊站在月光下等着他母后的那名男子,续道:“母后请放心,儿臣已经长大,明白也理解母后的一切选择,断不会想偏了去。更何况,余叔守了母后多年,也等了母后多年,把母后交给余叔,儿臣心中的担忧与牵挂也会轻些。”
抬手摸摸楚慎独虽仍年少已然十分俊美的脸,司竹溪彻底放下心也放下最后的顾虑,欣慰道:“你能谅解母后,就好。这些年,看到你成长得如此好,也不枉母后当年拼了命地将你生下。你要记住,你舅父和父皇这一路走来,同样很不容易,往后,母后不在宫里,你更要时刻谨记自己身为东宫太子的责任,好好辅佐父皇。太子可立也可废,即便你是父皇与母后的孩子,即便你自小长于父皇与舅父膝下接受他们的悉心教诲,他日你若是行差踏错又或玩物丧志,不能做一个勤政爱民的贤明之主,你的父皇和舅父也断不会让你继承帝位,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