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走了,褚翌才对武英道:“这事你不要漏了风声。”他今日才收了三十五个侍卫,本想明日就带着人回华州,可父亲却说入军籍的事,要告诉兵部一声,这样明日就还要耽搁一日。
武英应了,找出他的衣裳来帮着换了。
结果褚翌在饭桌上吃的心不在焉,褚太尉还乐呵呵的对老夫人道:“别管他,他这是高兴呢,这小子天生的将领。”
老夫人看了下首坐着的大老爷一眼,勉强忍住才没有呵斥褚太尉,只是那眼神儿实在是不善,似乎在说“你也不怕把牛皮吹破了”。
褚翌听了褚太尉的夸奖,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吃完饭就跟着大老爷一起告退。
“大哥,父亲给我的人手不少,在庄子上也有了些基础,不过我今天看了,他们单打独斗还算有些本事,可若是在军中,恐怕那点本事不够人笑话的,我想请你教我如何训练护卫,八哥说他的护卫当初也是您帮着训练的。”
大老爷的大儿子年纪都比褚翌大好几岁,因此他一向也是将褚翌当儿子看的,又因为隔母,所以平日里算是关爱有加有求必应,又多了一些对儿孙没有的尊重,听了褚翌的话就笑道:“可以,难得你有事找我,走,咱们去外书房说话。”
两兄弟一说就说了半夜,褚翌灌了几杯浓茶,精神极好,打算趁着跟東蕃一战,将自己的人手也训练出来。
告辞出来干脆就住在自己外书房的榻上,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白日里头武英说的话又趁机钻到了脑子里头。
不想还好,越想越觉得子瑜肯定有事,且这事仿佛还跟随安有关。
外间传来武杰熟睡的呼吸声,他却一点困意都没有,对着空气长呼一口气,重新理顺着自己的思路。
随安一直有想赎身的念头他是知道的,但看在她还算忠心,且做事认真的份上,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母亲流露出让她当通房的意思之前,他本没想着收拢她,那是什么时候,她走进他的心的呢?
是她对着外人说他能吃苦,有恒心的时候?还是她刻了鹰击长空的小印送给他的时候?还是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在挨了板子之后,厉声陈词的维护他的名声的时候?
他明明嫌弃的要命,为何却一直又放不下她?
——是因为他觉得她勉强算得上自己的知己。
直到她不见了,他才渐渐的觉出她在自己心里的重量。
所以他愿意维护她的名声,愿意照顾褚秋水。
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她不是主动离开褚府的基础上的。
若是她是故意逃走的呢?
仿佛有人在用锉刀锉他的脸皮,他胸口起伏一下子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