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震云一口老血,分外同情随安。也就是他,算是受过褚秋水大恩,又知道褚秋水性格随意,是无心的。换了旁人,听听褚秋水说的话,还不得气死啊。
县试要回上水乡去,随安雇好了车,又准备了考蓝等物来看褚秋水。
宋震云主动说陪着褚秋水去考试。
随安正好不大放心褚秋水,有宋震云这话,她也就没有推辞,诚恳的谢了宋震云,为他们俩准备了伙食银两。
褚秋水回了老家,就不想再去考试了,宋震云急的冒汗,他当日在随安那里;撂下海口,没想到褚秋水在这里给他来个釜底抽薪啊。
好说歹说,差点没把宋震云急哭,褚秋水总算进了考场。
可出师不利,在里头呆了半日上吐下泻的,县试自然是没过。
随安得知结果,还笑着安慰:“总算是进过考场了,以后应该能够少些害怕了吧?”
本来没报多大希望,可褚翌来信这么刺人,她看了是真生气,恨不能冲到褚翌面前跟他干一架。
褚翌却觉得自己真正的在外头呆得心胸变宽大了——搁在以往,褚随安敢说一句他没有见识,他还不把她那小细脖子给拧成麻花?当然,就是现在,他也只是因为离得远,拧她不方便,所以才“暂且”饶她放肆几日。
随安被褚翌一句话堵住,好几日没有缓过劲来。
褚秋水倒是因为她没有说斥责的话,很快就恢复过来,胖了好几斤的样子。
日子很快就到了中秋节。
褚翌又打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胜仗,不同于以往有两个兄长给他掠阵,他这次是自己带了一队人马,在华州军庆祝八月十五中秋节的时候,从华州南出来,经东源,绕远路从栗州北边突袭驻守在栗州東蕃军马。
这一战虽然没有收复栗州,却杀了東蕃的两个副将,而后他带着人马从栗州北门穿门而过。
驻守東蕃的兵士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栗州节度使刘倾真这次特意见了褚翌,大赞“后生可畏”,却也惋惜:“若是你不是独自行动,而能够里应外合,说不定我们就能收复栗州了。”
褚翌不以为然,给随安的信中写道:“他平日无论東蕃如何叫阵,总是龟缩城内,不肯迎敌,我若是跟他说了,他肯定要说我异想天开,说不定能让老六跟老八看住我……
我晓得他背后说我打草惊蛇,说東蕃人会拿栗州百姓出气。
東蕃为何坚守栗州,还不是为了这一季的秋粮,栗州土地肥沃,这一季粮食若是尽数归東蕃,则東蕃少说也能再撑个半年,却不想想,没了粮食栗州城里百姓今冬如何生存,就算到时候能打退東蕃,栗州城也得饿殍遍野。”
战争带给平民百姓的总是痛苦,难怪张养浩在《潼关怀古》里头写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就是现在,上京只要得知华州打了胜仗,就要歌舞升平一阵子,再没有那种当初突然听闻東蕃占据栗州攻打华州的惶惶不可终日,随安跟随老夫人外出,各种花会,诗会,寿宴,婚宴,参加了很是不少,看着大家含笑的眉眼,她偶尔都想上前去问问,可还记得栗州尚且在東蕃人手里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