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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震云上前拍随安的肩膀,有妇人过来,哄着随安道:“闺女,咱们起来,让你爹好好儿的走。”

    宋震云弯下腰将褚秋水抱到了棺材里头。

    随安跟了过去,看着褚秋水孤零零的躺下,茫然四顾,耳边有人在说:“运回老家,跟他媳妇儿合葬……”

    是了,她这一世,没了娘,也没了爹,原来失去亲人这么痛啊!痛!

    有哽咽着的声音拿了帕子替她擦眼泪:“孩子,咱们不哭了啊!”

    随安张了张嘴,怎么能不哭?她不会啊。

    她伸出手背,将眼泪擦了去,然而眼泪还是会继续流出来。

    褚翌不想再看下去,他突然明白,她在他面前当初所流的眼泪,根本与现在不同。如果说褚秋水的死,她流的是十分真心,那当日在他面前那些,不知道有没有半分,或者根本连半分也没有!

    或许,她当日救他,也只是不得已而为之,可笑他还把这个当成是上天恩赐的缘分……

    他是不是还要感激她对他的敷衍客套?

    原来一厢情愿的梦醒了,是如此的难堪。

    “支一百两银子给卫乙,让他在这里帮两天忙再回去。”他交待着武英,算是自己对褚秋水所尽的一份心意。

    至于林颂鸾与随安的恩怨,他既然已经决定放手了,就不会再管。

    随安报仇也好,报仇后被律法惩治也好,是她选择的路,他不会再插手。

    再说,他有什么资格去插手呢?

    她全程都是对他视为不见。

    不知道是什么人说过,男女之间,谁先爱上,谁就更倒霉。

    年轻不懂事的时候,一个人就能成为另一个人几乎是生命里头的全部。

    在以后的岁月里,饱经风霜之后,他或许会说一句,那时候是眼瞎了才看上她。可是,就是这样的年轻时候,甚至都不用她说话,只要她一个动作一个视而不见的眼神,都能深深的伤透了他的心。

    褚秋水并没有回上水乡。

    随安将他寄放在了大慈安寺的地藏菩萨殿的专门存放棺木的后殿里头。

    幽深阴沉的地藏殿里丝毫没有降低她的血液的温度,她几乎是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到那种血脉流淌的奔涌腾跃。

    地藏菩萨像前,她跪下磕了一个头,而后返身回去,一身麻衣在褚秋水的棺木旁边坐了下来,倚靠着他的棺材睡了过去。

    大梁正德六年六月,围攻肃州的大梁军队溃败,方孝盛被刺杀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