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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诗会,云臻头插金钗十二行,脚蹬丝履五纹章,盛装打扮上了宝马香车,随行婢女有四个,一朝出门纯粹为了扬眉吐气。

    仔细算来,自打吕骞出事至今,她有三月之久没有赴过正经宴席,往常交好的女眷大都避着不见,恐沾染上便甩不开,谁都知道吕骞气数将尽,她云臻也就没几日可嚣张了。

    人情冷暖,自古便是如此。

    云臻虚扶了下钿头钗,晃动的步摇泠泠作响,如今她又成了伯爵府云四娘,又能挺直腰板在一众女眷间谈笑风生,倚仗着母家这棵大树,没有人敢轻慢自己。

    前些日子,当今与朝中官员商议科举之事,京中望族无不拭目以待,虽说当今试图扶植寒门,可毕竟望族根深蒂固,断不可能立时压制的住,即便想通过科举提拔出寒门庶族,也得缓缓而行,操之过急便会事倍功半。

    当年先帝已有举措,耗到崩逝不过也才处决了崔家而已,故而望族们既担心又紧张,当今这位天子,秉承先帝遗训,御极后便大刀阔斧接连提拔了数百位寒门官员,惹得世家暗自不满,更有甚者开始私相走动,联络对策。

    街头巷尾,几乎人人都在议论。

    听说你那姨父便是破格提上来的,从蜀地升至京城,颇得帝心,往后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身穿绯红对襟锦袄的女子捻着手里的香囊穗,漫不经心瞟向云臻。

    几人各自换了个眼神,心照不宣没有提吕家事情。

    毕竟伯爵府的荫封在,云六郎又是个出息的,谁晓得往后云家会怎样,且不好早早得罪。

    云臻单手压在扇面,傲慢道:所以说,看人待物得长远着来,不能眼见着风吹草动就迫不及待与人撇清干系,慢慢熬,指不定哪天就求上门去。

    你们说,可有理?

    为首穿秋香色那位抿唇轻笑,摇着手里的团扇心道:云四娘八成是河沟里捡来的,心性举止哪里有云家人的气度风骨,偏蠢不自知,到处卖弄,落在人眼里委实像个粗鄙的张扬货色。

    能坐在一块儿煮茶品诗权且看在云家人的面上,否则定是片刻都不愿挨着。

    怎又开始抓人!围在一起的女眷忽然惊呼:前几日不都消停下来,该抓的早就入狱,这是闹得什么阵仗?

    有人小声叫道:四娘,好像是你弟妹家里人。

    晴天霹雳,云臻脸色发白,当即扒开人往前看去,可不就是谢家四郎,修长挺拔的男人上了枷锁,被官兵不耐烦推了把,险些栽倒。

    云臻忙回头喝了口茶压惊。

    便听耳畔又是一声尖叫:四娘,快看,是吕骞!谢家四郎后面跟着那人是吕骞!

    云臻整个人都酥了,捏瓷盏的手再没气力,啪嗒掉在地上。

    吕骞穿常服,并未带枷锁,清癯的背影怎么看都很萧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