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给你一句实话。
谢瑛抬起头来,他就势握住那下颌,微微一抬。
朕给夫人留了一间别院,只待夫人宽衣解带,迎朕入怀。
屋外的槐树绿意萌生,鸟雀叽叽喳喳蹦来蹦去。
屋内却一片死寂。
曹氏抓着谢瑛的手,哀声求道:瑛娘,你最是懂事最是体贴,但凡有别的法子,我不会动这门心思。
权当给六郎谋条活路,成吗?
满屋的人齐刷刷看向她,空气低沉而又压抑。
谢瑛摇头,简短决绝:我不同意,我不允许彦郎与旁人肌肤相亲。
你心肠是石头做的,非要害死六郎不可?!云臻挽着曹氏下滑的手臂,厉目瞪去,恶狠狠道:筱娘为了六郎都肯受辱,何况你一个正头娘子,说到底就是自私,就是怕六郎有旁的女子。
四娘,你哪来的脸说话?谢瑛轻笑,只觉眼前白茫茫皆是不满,一双双眼神便如阴曹地府的判官,而她就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你...云臻斗鸡一样伸长脖子。
曹氏忙把她拽回来,使了个眼色,她才闭嘴。
孟筱咬着唇,自人群中走出,不施粉黛的脸上梨花带雨,她朝谢瑛深深福礼,哽咽着求道:嫂嫂,你放心,只要能救兄长,我不怕牺牲名节,事后但求大家为我保守秘密,我也不会仗着自己跟兄长有肌肤...就妄想嫁到府里。
我不会的,嫂嫂。
她姿态放的极低,言语恳切,像暴雨中可怜的小白花。
曹氏看着孟筱,犹如看着云彦最后一味救命药。
无数张嘴一张一合,面上尽是哀求,慈祥的曹氏,通情达理的表妹,疼爱表妹的姨母,竞相扑到谢瑛脚边,哭声像是催命刀,一刀一刀捅向心口。
众目睽睽,仿佛她才是害的云彦昏迷不醒的祸首。
此时此刻,谢瑛忽觉悲凉,阖屋只她一个外人,其余全是血亲,他们宁可装聋作哑包庇凶手,也不愿深究追查,宁可相信一个游医的鬼话,也要让她屈辱同意孟筱与云彦同枕共眠。
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她和云彦早晚走成死路。
云彦再喜欢她,终究还是云家的六郎,他纯善孝顺,温和有礼,断不会是第二个谢瑛,她可以跟谢宏阔撕破脸,说尽狠话,断绝干系,云彦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