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兴的人,莫过于白露和寒露。
两个人叽叽喳喳收拾了好些物件,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鸟终于能见天日,欢笑不断,走路都轻快起来。
白露咬着青州进贡的蜜桃,舌尖甜丝丝的:陛下带娘子同去,是不是要给娘子名分?
寒露也忍不住眼睛发亮,两人齐刷刷看着谢瑛,打心眼里觉得高兴。
去大慈恩寺,也就意味着娘子不再是珠镜殿藏着掖着的人,她是陛下光明正大带到身边的,既如此,势必要给娘子封号。
两人做梦都在想,虽不敢觊觎皇后贵妃之类,但正经尊称总要有的,想着想着,便觉得日子有了奔头。
谢瑛笑,却没有点破,只淡声告诫不要太过当真,也别张扬出去。
待没有人的时候,她兀自躺在榻上,神情便异常凝重。
他亲手设了局,想请君入瓮,而她不过是诱饵,引出大鱼微不足道的存在。
难怪要将珠镜殿藏娇之事闹得沸沸扬扬,横竖不过借他人之手,削另一人臂膀,而周瑄,只要坐在高处睥睨,看两虎相争,最后得利。
至于她这个诱饵,是死是活,全看天意。
谢瑛枕着手,愈想愈觉得可怕。
如今朝上,能与王家抗衡的势力,不过寥寥,周瑄究竟想对付谁?
启程那日,天高云淡。
谢瑛破天荒没有带上白露和寒露,两人为此很是伤心,瘪着嘴将谢瑛送上马车,眼泪汪汪左一句娘子仔细蚊虫,右一句我们等你回来。
说的谢瑛很想抱抱她们,可又怕漏出端倪,遂只笑笑挥手道别。
周瑄骑马,谢瑛坐在队尾的车内,宽敞的马车熏着沉水香,另有小座冰鉴,上头镇着葡萄蜜瓜,还有精致的果子。
谢瑛把手抚在胸口,只觉得自出城之后,心跳就不受控制。
她从前与云彦去过不少次大慈恩寺,沿途路线很是熟悉,哪里地势复杂,适合安排一场刺杀,哪里适合诱捕,她一直在想。
车轮颠了下,周瑄掀帘进来。
瞥见她发红的脸,愣了下,随即坐在对面。
不舒服?
谢瑛摇头,一只手贴过来,覆在她额头。
他的手冰凉有力,少顷挪开,眉眼裹上怀疑:猜到了?
话音落下,谢瑛咬唇抬起头,点了点:陛下要对付世家,所以拿我来做幌子,是不是马上就会有场刺杀,而我要在这场刺杀中受伤,甚至死亡?
周瑄不置可否,冷冷的眼神凌迟一般,上下扫视谢瑛。
何其有幸,能为陛下肝脑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