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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等等。

    何琼之不明白他还在等什么,经查,谢四郎并未挪动大理寺和刑部的死尸,紫霄观四周也未有任何动静,所有谢瑛可能出现的地方,都已安插人手监视,他又能等到什么?

    夜里,周瑄步入清思殿,恍惚中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背对自己,弯腰收拾帘帷,乌黑的发丝盘成高髻,簪着一对石榴花步摇,绯色对襟长褙子垂在小腿,她转过身来,望见僵在珠帘处的周瑄。

    周瑄亦望着她,眼神迷茫空洞,复又缠绕着怀疑震惊。

    那女子眉眼与谢瑛有两分相像,明眸皓齿,赧然的低头,她穿着谢瑛的衣裳,发间珠钗亦是谢瑛戴过的,微咬红唇,大着胆子朝周瑄走近,施施然福礼道:陛下,中贵人让奴婢服侍您安寝。

    周瑄合眼,脑中骤然浮现出谢瑛坠崖,惊慌害怕的喊他:明允,救我!

    他浑身肌肉紧绷,狂涌的血液激荡咆哮汇至颅顶,阴郁面孔下风暴骤起,犹如能掀翻天地,他攥着拳,太阳穴突突直跳,疼痛像拉扯到极致的弦,他扶额,踉跄一步。

    女子搭手,指腹挟着火,沿着那手臂绕到后腰,柔声唤:陛下,陛下...

    魔音一般,声声割在弦上,晦涩暗哑的响动加剧了尖锐难忍的疼痛。

    周瑄一把拂开,后脊抵到雕花隔断,厉声喊道:承禄!

    守在殿外的承禄闻声打了个哆嗦,忙低头进去,甫一屈膝跪下,便被周瑄一脚踹向心窝,连着倒退了数步,砸着屏风跌倒。

    女子被吓得双膝发软,摁在案面才不至于跪倒,可身体仍不住打颤,惨白的脸与谢瑛再无相似,从内到外,写满惊愕恐惧。

    不像谢瑛,一点都不像。

    她可以装着温顺,装着柔软,也可以委曲求全,逆来顺受,可眼眸里藏着的,是倔强,是执拗,是兀自沉静冰冷果决的主见。

    她永远知道自己该要什么,该舍弃什么。

    滚,给朕滚出去。

    女子连滚带爬摔了好几次,跑到门口又听见凌空一道怒斥:把她的衣裳脱了,烧掉!

    沉水香的气味萦绕在死寂的大殿,嘶吼完的周瑄,仿若颓败的孤兽,抵着隔断剧烈喘息。

    谢家门口的两尊汉白玉狮子,也都穿上缟衣素服,颈前挂着白花,沿着大门往里看,一派纯白,但凡入目所及,皆用白绸装饰,厅中摆着空棺,,棺盖搁置在地上。

    崔氏和秦菀面色苍白,揽着谢临隐隐啜泣,谢宏阔肃冷着脸,觑向一言不发的谢楚。

    陛下,求你将十一娘的尸身还给我们。

    她同谢家断绝了干系,死不死的轮不到你们哭丧。冷笑着伴着讥嘲,周瑄挑起棺椁上的白绸,信手扯落。

    众人呼吸屏住,瞪大眼睛盯着他的举动。

    来人,将府里所有白布全都扯碎,焚毁,若再敢挂,朕,诛你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