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时,着实费了不少周折。
尽管艰险,到底平安无恙。
谢瑛揪着袖口,看见城门在身后愈行愈远,提在半空的心慢慢沉落。
原定送亲官员选染疾,故而何琼之临时受命,将要随军队护送王毓前往西凉,此事利于出行,他便趁机将谢瑛藏匿于其中。
谢瑛抬头,王毓神情冷漠,似心凉如水,半点波折也无。
你不必谢我,我没那么好心救你。王毓吐出这句话,又毫不掩饰的说道:我只是想看看,表兄求而不得的样子,他痛苦一分,我便好受一日。
要去西凉嫁给一个足以当爹的男人,不管是谁,都会觉得恶心,何况出身名门,端庄娴静的王家姑娘。
她妆容精致,眉心点着花钿,纯金凤首步摇随着马车行进荡开浅浅涟漪,交叠在膝上的手,指甲抠着帕子。
饶她做足了准备,启程那一刻,还是忍不住想逃。
可她是王家嫡女,肩上挑着王家的荣耀,阿耶已然被囚,从前交往甚密的官员皆避他们如洪水猛兽,门庭若市到门可罗雀,个中滋味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与半死不活的撑着,不如闯出一番天地。
她去西凉,至少能为王家争得喘息残存的机会。
不管陛下如何防卫,他终究要看在她是西凉王妃的份上,厚待王家,厚待她的阿娘和几个弟弟妹妹。
陛下终究念在血亲的份上,没有对王家赶尽杀绝,她早该想到,自王家重返京城那日起,便已然成为陛下眼中钉,肉中刺,若能在伊始懂得收敛锋芒,不至于落得如今的田地。
自然,这都是后话。
她便是再后悔,也无济于事。
马车驶出宫城,行走了半个时辰后拐上官道。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搭手帮我。谢瑛看到接应的马车,遂整理好衣裳,拿好贴身金银细软。
王毓抬起眼皮,颇为不解:我不知你到底折腾什么,换做旁人有你这般恩宠,高兴都来不及,偏还一门心思想要逃。
我没喜欢过人,可看到表兄对你用的心思,便也知道他心里在意你,喜欢你。
他生的龙章凤姿,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好相貌,又握着至高无上的权力,我不信还有人会比他更好。你能嫁给云六郎,缘何看不上表兄?
这疑问困扰王毓许久,眼见离别,再也闷不住。
我不是看不上他,是不敢看他。谢瑛挑帘看了眼四下,小声说道:不是谁比谁更好,我便要非他不可,两人相处,总要互相体谅,互相成全。
想来你也了解他的脾性,他肯为谁服软,为谁改变?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