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过,这是他回京后第一次陪她过上元节,上一回还是六年前,他买了只花灯给她,她很高兴,一路提着上了桥,脸蛋红扑扑的,眼睛分外明亮。
下桥时,她让自己过去。
她衣领有圈雪白兔毛,衬的小脸愈发柔软恬淡,嫌他站的太远,她往前走了两步,呼吸若有似无的打在他胸前。
乌黑羽睫轻眨,她垫起脚,举着灯笼往左比划,明允,你看这花灯,像不像那月亮。
周瑄便仰起头,羽毛似的吻落在他下颌,湿漉漉的。
心停了跳动。
他舔了舔唇,低下眉眼。
那白皙如玉的脸上俱是羞赧,却没有躲开,直到耳垂也泛起红晕,她又若无其事想往后退。
周瑄揽了她的腰,听见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谢瑛不敢动,他也不敢动。
两人在桥下吹了半天冷风。
时至今日,周瑄仍记得清楚,她抹了桂花油,身上的香囊散着栀子茉莉的浓香。
他给她扎了一座鳌山,想等上元节那日带她去看。
来不及了。
平宁郡主漱口时,顾九章才从房里出来,吊儿郎当打着哈欠,随行小厮捧着上职要穿的银甲,他嫌热,行动不便,每回都要在出府那一刻才套上。
听说没,圣人病了,停朝三日。
顾九章不以为然:换做是我,我得停十天半个月,多好的休息机会。
咬了口青菜团子,又打了个哈欠:阿娘,我也有点不舒服,今儿就不去上职了吧。
你敢?!
不怒而威的一句话,顾九章哆嗦了下,避她突如其来的巴掌。
外头都传,圣人的心头肉死了,还有人说,她没死,跑了。你巡城时,有没有听说什么。
什么?顾九章反问。
平宁郡主啪的一下打他大腿,你就揣着明白装糊涂!
出府后,顾九章琢磨着平宁郡主的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圣人的爱妾到底是死了还是跑了,若死了倒没什么,若跑了
事情便有点棘手了。
他从送亲队伍后捡到的小娘子,虽穿着宫婢衣裳,可举手投足眉眼之间,别有一番风情,不会那么巧,被他撞上了吧。
顾九章倒吸了口气,后脊冒出一身冷汗。
何琼之是圣人的臣子,是情如手足的兄弟,他都知道朋友妻不可欺,亏得表面正经的何琼之,背地里如此腌臜下作,还敢勾搭圣人的女人,将她悄悄弄出宫外。
顾九章已经脑补出一场泼天狗血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