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奉御把新调的方子交给白露,白露小跑着亲自去盯着煎煮。
陛下,娘子这是心火过盛,原本是无事的,但她一口气吊在半空,悬挂多日,忽然松懈下来,就好像没了奔头,没了指望,心里的那股狠劲撤了,身子便虚弱乏力,最怕她因此丧失生机,虽说能调补过来,可拖得时日越久,与她损伤愈是严重...
你便说任何才能叫她好起来!周瑄听得心烦气躁,陆奉御说了一通,他只听到两个字严重。
此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陆奉御又要揩汗,余光望见快要杀人的周瑄,立时放下手,说道:陛下可说些娘子爱听的话,感兴趣的事,总之叫她心情愉悦,身子便也好的快。
周瑄了然,谢蓉死了,对谢瑛而言打击极大,她虽不怎么说,心里必定难受,前些日子一门心思想要报仇,还觉察不出,此时事情了结,她也没了心力,病一场在所难免。
深夜,白露又端来一盆温水。
周瑄接过洗好的帕子,给谢瑛擦拭脖颈,额头,手心,擦完便试探着拍她的脸颊,唤她名字。
谢瑛仿佛听不到,紧锁的眉头溢出轻呼。
阿姊,你去哪,等等我。
她抬起小腿,又惶然跌落,周瑄握住她的手,小声安抚。
谢瑛,朕在这儿,朕哪都不去。
乌黑的睫毛颤了颤,周瑄屏住呼吸,那眼睛慢慢睁开,泪痕沿着眼角不住往外淌,她虽看着自己,可眼神没有焦距,手指缓缓挪到周瑄面庞,孩子似的哭起来。
阿姊,你应我一声好不好。
周瑄反手握住她,声音更加温和,似哄孩子一样,淳淳劝导:谢瑛,朕应着你呢。他拉着谢瑛感受自己面颊的温度,那手指依旧热的如火,他不得不给谢瑛扯掉衾被,又将帘帷全都收起,回头冲白露吩咐。
给朕扇子。
檀木折扇打开,一缕缕清风扇着谢瑛,青丝微微晃动,酡红的脸颊还是没有半颗汗珠。
但她睡得安宁许多,半睁的眼睛有气无力,细长手指攥着周瑄的小指,依稀还在唤他阿姊。
后半夜,终于出了汗,高热也下去许多。
谢瑛是饿醒的,腹内咕噜了两声,有些疼,她想起身,发觉手里攥着什么,低头,对上急急睁眼的周瑄。
他伏在床边,颀长的身子无处着落,睡姿很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