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奉御如是诊断一番,照旧开出安神的滋补汤药,他走时回头看了眼,不放心折返回来,问圣人。
陛下,你最近切记不要过于劳累,臣观脉象,但觉陛下肝火旺盛,心肾疲乏,若长此以往,于圣体不益。
周瑄又重重咳了两声,虚弱的摆摆手:无妨,朕的身子朕自己知道。
何琼之一咬牙,跪下直言。
陛下,陆奉御的话不是空穴来风,朝廷大事层出不穷,你若不照料好身子,叫微臣们如何安心,如何放心,臣便是去往前线,亦有顾虑,臣请求陛下放缓手头朝务,徐徐图之。
不日后便是本朝先祖大祭,分封各地的王爷亦要回京参与祭祀大典,礼部已经开始筹办,日子定在六月十三,京中驻防尤其重要,各城门关卡增添一倍人手,但毕竟打仗分去太多兵力,如今的京城,可谓历年来最薄弱之时。
周瑄拎了拎唇,目光自陆奉御身上移到何琼之,他起身,大掌拍在何琼之肩膀,道:我朝最精健的军马全都与你所用,望你不负朕托,尽早归来。
西凉王在等待周瑄驰援,殊不知等去的不是帮协,而是赤/裸/裸的攻占。
傍晚,谢瑛接到顾九章消息,准备出宫相见。
她随身携带那枚玉蝉,甫一登上马车,便被里头坐着的人吓了一跳。
陛下?
周瑄穿常服,束玉冠,面色皎皎如朗月繁星,眸色如漆,鼻梁高挺,唇轻抿,露出清隽的下颌线。
你怎么来了?
谢瑛坐进去,与他相隔而望,才发现今日的周瑄在装扮上与往常不同,素日他是矜贵疏离的好看,沉稳持重故而衣着很是寡淡。眼下他这件锦衣用了名贵面料和丝线,打眼看去浮光如画,尤其是掀开车帘进入的刹那,夕阳落在上面,流光溢彩,折散出耀眼的光芒。
如此衬托,仿佛谪仙一般。
谢瑛有些纳闷,摸过一颗樱桃,咬出汁来。
那手顺势伸来,覆在她唇角,谢瑛一动不敢动,余光扫到他的手指,抬起眼皮,见他缓缓笑了下,声音如泉水般清润。
正巧我有事,便与你一道出宫。
指腹擦过她的唇,最后摁在腮颊,随即他弯了腰,亲在她咬着樱桃的嘴巴上。
甜汁溢开,在两人的唇瓣溶成淡淡的光泽。
谢瑛睁大眼,看着那小半块被他啄走,唇角疼了下,她低呼,周瑄松开,满意的笑笑。
是我唐突了。
顾九章靠着扶栏,自上而下看见谢瑛从翠顶马车下来,有只手托着她的腰,手臂很长,却没看见脸,车帷随风轻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