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他,谢瑛是谢瑛。
谢宏阔和崔氏都死了,至于谢蓉和谢楚究竟是谁的孩子,也就不再重要。
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谢宏阔能恶心至如此地步,一想起谢楚的出身,他拧了拧眉,听见出水声。
谢瑛裹着绵软的大巾,一手拢着发丝,一手擦拭面额,红润的脸颊滑腻如脂,头微微侧着,周瑄递了个眼神,白露和寒露躬身退下。
他取过巾帕,仔细将裹住的青丝拿出,托在手心擦了擦,两人隔着这样近,能嗅到她的香气。
谢瑛斜卧在床上,用过安胎药,侍药奉御道陆奉御近两日病的起不来身,她已着人前去看过,因着早有准备准备,虽不至于震惊,但在看见陆奉御奄奄一息时,终是觉得世事无常。
陛下,今日陆奉御转交给我几本书籍,我粗略翻了遍,知道是他毕生心血。他虽犯过重罪,然于医术上成就颇高,他不愿留下遗憾,又因家中子女无人承继,故而托付给我,让我帮忙传给可信之人。
她拉开床头小几,露出保管整齐的五本书录。
周瑄反手合上,并不在意。
朕会给他体面风光的葬礼。
陆奉御殡葬当日,京中行医者无不出门相送。
皇恩浩荡,以国士之礼待之,黑甲卫亲抬棺椁,白幡开道,阴霾的天蓄积着浓雾,直待他下葬之后,天忽然破开口子,骤然下起暴雨。
彼时站在宣政殿外仰头看天的周瑄,面容冷冷,道了声:可怜,可恨,可敬可叹。
轰隆一声,顾九章将蓑衣解开,扔到进门处的衣桁上。
平宁郡主怒目而视,见他进门,抓起花斛里的掸子朝他走来。
顾九章咧嘴一笑,撩起袍子趴在案上,回头拍拍后臀,说道:来,打这儿!
气的平宁郡主狠狠抽了一掸子,听见响亮的啪的动静,她手被震得哆嗦,顾九章嘶了声,依旧是轻浮的模样。
晃了晃腿,迟迟没挨第二下,便又转过头去,冲平宁郡主笑道:您还打吗,要是不打,那我可起来喝茶了。
那副悠然自得的得意脸,让平宁郡主牙根痒痒。
十三娘哪里不好?嗯?她举着掸子,指向顾九章,模样好,身段好,家世更是没得挑,跟咱们顾家门当户对,更可贵的是,你娘我早打听好了,这姑娘性子极好相与,不是闺阁中小家子做派,与你来说堪堪合适。
你怎么就不愿意,你凭什么不愿意?
对对对,她哪都好,是我不好,配不上她。顾九章坐下时,疼的嘶了声,顺手扯过软垫垫在臀下,慢悠悠扶着扶手,将那被打的部位翘起后才坐下。
先前你也说过,倒也不必留着我传宗接代,那您现在急什么,为何非要逼着我成婚,不是耽误人家小娘子吗?
顾九章!
哎!郡主娘娘,有事您直说。他打定主意耍无赖,任凭平宁郡主如何动怒,总是不疾不徐,满面春风的笑脸。
你便真的不要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