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瑛越想越觉得心寒。
攥着书卷的手松开,她口干舌燥,心慌意乱,胡乱摸来冷茶喝下后,更是觉得可笑。
皇权与世家的博弈,最后谢楚却成了最无辜的棋子。
没有人在乎他的感受,亲生父亲,养父,个个都拿他当权衡利弊的玩意儿,何其可恶!
宫婢的尸身,是谢楚处置的,连同那个案件,早就盖棺定论。
彼时查不出真相,谢楚将那宫婢与刑部和大理寺其他无名尸体一般埋葬,统统经过石灰粉消杀,如今就葬在乱坟岗。
恐怕那宫婢的身份也不简单,自入宫那刻起,幕后之人便指使她诱引先帝,而后又悄悄生下孩子,神不知鬼不觉。
谢宏阔,很早便生了谋逆之心。
谢楚是他握在手里的最大筹码。
真相让谢瑛惊骇恐惧,现如今,她恐怕是最后得知此消息的人了。
若如此,周瑄意欲何为?
谢楚如何自处?!
她兀的站起来,手指捏住案面,攥到发白发疼。
她想着谢楚手腕新添的刀痕,心中如同被割裂一般,她的兄长,不该遭此不公的对待。
生不能由己,死却要糊里糊涂。
谢瑛只觉胸口发闷,憋得快要透不过气,快步走过去,一把推开楹窗,冷气挟着芍药香扑来,她好似察觉不到凉,只是犹如被甩到案上的鱼,终于得以呼吸。
不对,好像哪里不对劲。
谢瑛努力去想,脑筋疼的厉害。
谢宏阔究竟想用谢楚来做什么,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实施,便死在周瑄刀下。
时机不到,准备不充分,或是还有旁的理由。
谢宏阔即便握着皇子,凭借一人之力也不可能成事,那么他的联盟会是谁。
就连当初送到七王爷身边的陆阮,也只是谢宏阔谋划的一小部分,他究竟给自己留了多少后手,谢瑛蹙眉,倚靠着雕花屏风竭力回想。
无数回忆如碎片一般拼接,却又在关键黏合处出现瑕疵,记忆像是洪水铺天盖地的涌入,令她无法细细梳理开,越来越胀,头想要快炸裂一般。
这书卷,会是谁特意送到自己手上。
能送到清思殿,必然也送去给了别人。
还有谁,谁拿到了关于谢楚身世的证据。
谢瑛觉得很不好,越多人知道,也就意味着,谢楚越危险。
子夜过半,承禄匆忙推门进入。
灯下埋头批阅的周瑄微微凛眉,听见承禄急道:陛下,娘娘动了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