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阶下的内侍不免呼吸一滞,下意识地将头垂到了胸前。他不敢再多看一眼,就怕这卑微的窥伺,会冒犯到跌落人间的九天神女。
他秉着呼吸慌乱道:是,那奴婢奴婢这就去给陛下回话。
待那内侍匆匆远去,站在一旁的宫婢流萤终是没忍住问道:那殿下究竟是喜欢怎样的男子呢?
没等初沅回答,她又自顾自地接了话:嗯那肯定得是个谪仙似的人物!毕竟,也就只有这样的人,才勉强能和殿下相配!
听了这话,初沅把玩团扇的动作不经一顿。她捏着团扇,无奈失笑:这又如何能强求呢?
她能有今日,便已是上天垂怜。
至于姻缘
旁人以为她长于道观清白无暇,却不知,她流落在外的那十五年里,其实都是在扬州的花楼里游媚徼欢,早已被消磨殆尽了少女情怀。
所以,她并不是对长安的才俊们无意,她只是,对成婚无意罢了。
忽然间,一阵喧杂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初沅循声望去,正瞧见阙亭和台榭之间的青石小道上,一行腰配陌刀、手持火把的官吏,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
为首之人身着绯色官服,腰束玉带,官样幞头之下,是一张被明昧火光映照的如玉脸庞。
他在官吏们的簇拥下,大步流星地走过,从始至终,都不曾侧眸,往初沅这边飘来半点眼神。
像是彻彻底底的,忽视了沿途这座阙亭。
初沅看着他们匆匆经过,平静的心湖像是被风拨动,波澜乍起,不复安宁。
她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扇柄,声音中透着几分愣然:流萤,你去帮我问问,那边是出了什么事儿?
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中,等待显得格外漫长。
初沅缓缓起身,提裙走下了亭前的那几步石阶。甫一在阶下站定,便看见婆娑树影中,有人披着月光,不期而至。
那人朝她阔步走来,带着夜间的风。
初沅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他高大挺拔的身影,便在猝不及防的下一刻,被他扣住腰肢,推着不断后退。直至脊背撞上身后楹柱,再无退路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