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娘实在想不明白,这丫头千方百计地想要逃走,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自由,还是为了她那鬻儿卖女无情无义的至亲?
气过之后,柳三娘冷静下来,就只剩无尽的心寒与失望。
她对初沅寄托了太多希望,也在初沅的身上付出了太多,绝不能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时候,她为了斩断初沅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可是废了不少功夫、用了不少手段。
打过,骂过,吓过甚至连更阴毒的法子都使上了,她也只是佯作安分表面上做出一副纤弱可怜、悔过自新的模样,怯懦地认着错,说:三娘,是初沅不懂事,无端寒了三娘的心现在,初沅已经知道错了,往后再也不敢了,就请三娘原谅我这一回吧。可内心盘算的那些小九九,却还是活络着呢。
若不是偶然间,柳三娘在她屋里发现了扬州的地图,指不定啊,又要被她给蒙骗过去。
柳三娘左思右想,始终放心不下,最后狠狠心,下了剂猛药,彻底斩断了她的后路
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尽管这两年来,初沅就像是认了命一样,始终安分守己,不曾出格,但柳三娘对她的戒心,却还是一日都不曾放下。
尤其是,眼下出阁宴将近,她可不能再由初沅出什么岔子,毁了她多年的心血。
回想起进屋之时,独立窗前的那道倩影,柳三娘下意识望了眼窗外,稍作思索后,麻利地将窗户给落了锁。
如今这浮梦苑外,但凡是看得见的地方,都有她的人守着,所以便是有一只苍蝇飞过,她也能及时察觉。
她倒要看看,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丫头还敢不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故伎重演!
柳三娘不动声色地敛去眼底厉色,再回过头时,又挂上了和颜悦色的笑容,亲昵地去拉初沅的手,道:好孩子,我这可不是要责怪你的意思!
说着,她拉着初沅,坐到了旁边的花梨木几榻上,继续说:你也知道,再过不了几日,便是你的出阁宴了。为了你的出阁宴,我们这些年来,都付出了太多太多。三娘知道,你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究竟是有多不容易!可你也看到了,咱们浮梦苑的生意啊,是一年不如一年咯!若不是你提早登台,放出了广陵洛神的美名,恐怕我们这儿啊,就要被打压得关门了!
一提到这茬儿,柳三娘就有些气闷。
前两年,浮梦苑的上游筑起了一幢新的楼阁,轩敞宏丽,高.耸得瞩目,刚挂上醉花间的匾额没几日,就把这弦歌坊的客人们给揽了大半。
她们浮梦苑的新客老客也因此流失了不少,虽然说关门倒闭是夸张了些,但在多了这么个劲敌以后,确实是大不如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