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之昨日,明显森严了许多。
为了不打草惊蛇,谢言岐让奚平候在府外,随后只身前往。
浓墨泼成的夜色中,他的身影起起落落,快如展翼的鹰隼,弹指之间,便消失在了连绵的亭台楼阁中。
等他带着风,平稳落于碧桐院时,成列走过街径的护卫仍是目不斜视,没有一丁点的察觉。
碧桐院有东西两处厢房,谢言岐的视线在其间稍作游移,最后,掠过东间窗牖透出的幽微烛光,停在了对面,那间乌灯黑火的屋子。
他记得临别之际,那小姑娘对东边的厢房有所顾忌。
捻指思索片刻,谢言岐毫不迟疑地朝西间走去。
但却意外地,扑了个空。
谢言岐还难得会有这样判断失误的时刻。
他环视一圈空荡荡的屋子,眉头微蹙,半疑半信地退后一步,又折道转向对面。
东厢房的寝屋中,烛火摇曳,曼帘低垂,影影绰绰之间,能看到榻上的娇小身影。
初沅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八月的天,她紧阖双眸,蜷在层叠的被褥中,额间还覆着一块濡湿的帨巾,愈发衬得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娇弱楚楚,可怜极了。
谢言岐迟疑地探出手,轻轻碰了下她的面颊。
触手的温度,依旧烫得惊人。
甚至比昨天夜里,还要更严重一些。
回想起幽暧密室中,她的千娇百媚、欲拒还迎,谢言岐不经提了下唇角,微微弯起的弧度中,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嗤嘲。
呵,不是挺能耐的么?
都病成什么样了,还敢大着胆子来勾他。
不知道,中药失控的男人,根本就没有理智可言,很可怕的吗?
谢言岐拿出怀中的瓷瓶,倒了粒药丸在杯盏,等它慢慢地溶解在水中后,他用匕首划破掌心,长指逐渐收拢,将拳下汇聚的鲜血,一颗一颗滴于其中。
随即,他端起杯盏摇了摇,晕开的血色便和药水混为一体,呈浓稠的褐色,就像是被磨糙的镜面,倒映着他漆黑眼眸中,晦暗不明的情绪。
这一晌的贪欢,固然是万般旖旎,其味无穷。
可随之而来的麻烦,却也不会少到哪里去。
他注定要和这个萍水相逢的小姑娘,纠缠上一阵了。
谢言岐将人从被褥中捞起,动作并不算温柔地,将杯盏递到了她唇边。
可尚在昏迷中的病人,又哪里会乖乖张嘴喝药?
他杯沿一斜,浓褐的汤药便顺着初沅嘴角滑落,从如玉的下颌,蜿蜒到细白脖颈,最后,钻进了藕粉的寝衣里。
谢言岐的视线随水迹下落,隐约窥见了几分他曾探过的,雪峦风光。
一时间,谢言岐的喉咙又有些发痒,他握拳抵唇,压着声音咳了两下。
胸膛微震,扰得怀中的小姑娘不适蹙眉,颤着睫羽缓慢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