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庞延洪愈发觉得,这位传闻中玩世不恭的谢世子,绝非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思及此,庞延洪开始为他们的计划惴惴不安起来,他眯起狭长眼眸,端量着几步之遥的男人。
曼帘半挑,谢言岐也在马车上好整以暇地回望着他,一身深绛的圆领袍衫,衣冠楚楚,露在圆领外的一圈洁白中衣,若隐若现着颈侧的半枚暧|昧红痕。
还真是,藏也藏不住的风流。
庞延洪不由一愣,顿时就卸下了大半心防。
他慢悠悠地退让半步,扬声吩咐道:世子彻夜未归,想必已是劳累至极。你们就负责把世子安然无恙地送回关雎苑,务必要保护好世子的安危,知道了吗?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但这所谓的护送,不过就是变相的□□罢了。
谢言岐笑而不语,徐缓放落车前曼帘。
他噙笑的眉眼逐渐被车帘遮覆,似乎在朦胧的雨雾中,染上了几分肃杀冷峻之势。
十名府兵分作两列,一左一右地跟在青帷马车旁侧。
纷沓的脚步声伴着辚辚之音,一路到了关雎苑。
对于庞延洪明目张胆送来的这些眼线,谢言岐懒得应付,尽数交给了奚平处置。他径直抱着轻裹外袍的初沅,下车回了屋。
这时,初沅终于不用躲在他怀中装睡,光着小脚落地以后,便提起宽绰到拖地的衣摆,颤抖着脚踝跑到紫檀木镶嵌螺钿衣橱前,找寻着自己的寝衣。
昨夜那套襦裙,不是褪在岸边被雨水打湿,便是落在了水中漂浮,没一件能穿的。她又不能只着寸缕,所以就暂时换上了谢言岐的衣裳。
但这副打扮,又如何能见人?
旁人见到,便也知道他们昨晚究竟做了什么好事。
初沅抬手压了压微微发热的面颊,随意拿了条蓝绫夹裙。
从始至终,谢言岐都欹靠门檐,下颌微抬,打量着那道纤细身影娇媚窈窕,被他的白绸中单裹得,格外弱不胜衣。
这样穿着,不也挺好看的么。
他滚了滚喉结,想。
找到衣裙以后,小姑娘便躲着他,到屏风后更衣。
听见衣物摩挲的窸窣声响,谢言岐曲起指节将领口勾松些许,坐到了条案旁边的圈椅上,随后,提起水壶缓缓倾斜,将热水注入杯盏,再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了粒药丸融于其中。
等初沅换好衣裙,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时候,便看见他手里拿着樽杯盏,轻晃着。
谢言岐抬眸朝她望去,眉眼浮笑,勾了勾食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