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谢言岐并不意外,他摘下官样幞头,略作思索,道:好,今晚亥时,收网。
话音甫落,他提起衣袂,登上马车。
奚平原以为,他们今晚有重任在身,理应直接回府,养精蓄锐的。
然而就在他挥鞭之时,却听谢言岐屈指轻敲车壁,低声道:往兴道坊那边绕行。
奚平不禁一愣。
如今,便又是要去公主府了。
因着接二连三的遇刺,昭阳公主的府邸外边尽是金吾卫把守。
尽管如今的世子没有了情蛊的限制,进出防备森严的公主府,可谓是随心所欲。
上回将小狸奴送到公主府,更是悄无声息去,悄无声息地回,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是,奚平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些不适应。
他们家世子向来桀骜不恭,他还从未见世子像如今这般,做贼似的,憋屈地偷摸着。
不过谢言岐既已发话,奚平也只能从命,挥起手里的鞭子,驱使马车往兴道坊那边行进。
青帷马车辚辚辘辘地驶过坊间街径,不多时,便远远地停在公主府外,不会引起金吾卫怀疑的距离。
谢言岐伸手掀起曼帘,一眼就瞅见腰佩陌刀、身披铠甲守在门前的虞崇峻。
虞崇峻倒是尽责,一个金吾卫将军,昔日击退敌国千军万马的悍将,如今竟然恪尽职守地屈才守在公主府外,寸步不离。
他上回来的时候是如此,今日,亦是如此。
记起回京之后,听过有关他的那些传闻。
谢言岐不禁冷笑着,屈指轻敲车壁,一下,接一下。
第一声长,第二声却短促。
一如先前。
这意思,便是在此处停车。
让奚平等在这里等他半个时辰。
谢言岐这人有点过目不忘的本事,加上先前半夜护送初沅那回,他已经来过公主府三次了。
尽管,都不是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来的。
但他也勉强对整个公主府的布局,有所了解。
府内也有个别金吾卫的巡逻。
只不过碍于初沅的身份,他们都没敢靠得太近。
谢言岐大概记得初沅房屋的方向,进府以后,他避开巡逻的金吾卫,循着庭院交错的街径,径直往初沅常驻的地方而去。
不过,还没等他靠近,他便在府中的湖边驻足。
初沅昨夜未能好眠,白日又陪着小狸奴闹腾,用过午膳以后,不免困意上涌,就在湖面所建的这处水榭小憩。谁知这一睡,竟然睡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