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言岐半蹲于榻侧,其中的一边手肘搭在膝上,姿态是惯常的慵懒。然而借着身量的优势,他还是要比榻上的她,要高上一些,半垂着眼帘,居高临下地睥着她。
初沅凝眸望着他清隽的眉眼,屏息平复着情绪,樱唇翕张,隐约露出莹白小齿。
结果,未待她开口,谢言岐反倒是抑着笑,为她拉好衣襟,先行出声:不慎惊醒殿下好梦,是臣之过。
他说这话时,眉眼间缀着细碎笑意,瞧着,哪有半点认错的模样。
初沅咬了咬下唇,你、你大胆
顿了顿,她拢紧身上松垮的衫子,你就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谢言岐笑意不减。
他脚边,小狸奴咬着他的衣袂,不满地拖拽着。
他垂眸,伸手按住它的小脑袋,漫不经心地笑道:怎么,殿下是要下逐客令吗?
小猫在他手里,毫无招架之力。
也全无骨气。
很快就因着他的抚摩,慵懒地眯起眼睛,享受着。
完全忘了,方才是谁将它从温柔乡里拎了出来。
瞧着他和小狸奴融洽相处的场景,初沅抓着胸.前的绫罗衫子,缓缓坐起。
将要西沉的霞光擦过窗际,倾斜地照着他的锋锐轮廓。
平添几分温柔。
初沅忽然觉得。
好像,他也确实算得上,是位客人。
不速之客。
你就不怕,我叫人过来吗?初沅不禁问道。
这里,是壁垒森严的公主府。
且不说,稍远些的地方,是来回逡巡的金吾卫,便是隔着曼帘的水榭之外,也还有流萤和其他宫婢在守着。
只要她稍微放出些动静,他就无处可逃。
闻言,始终半垂眼帘,逗弄着脚边小狸奴的谢言岐,终是抬眸,朝她看去。
四目相接之时,他忽而一笑,若是殿下不怕,臣亦无惧。
听完这话,初沅不免整个人怔住。
如果他们之间的事情让人撞破。
届时难以收场的,恐怕不止是他。
还有她。
到时候,纵使有阿耶和阿兄他们帮忙瞒着,她和他的过往,也将公之于众,兜不住。
思及此,初沅无措地颤了下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