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沅神情微怔,在他的眼神示意下,慢慢解开上边缠绕的五色线,倒出里面的文书。
这是通婚书?看清上面端正写好的小楷,她整个人怔住,心跳登时错漏半拍,连带着呼吸,都有刹那的凝滞。
这封通婚书末端,并排书写着他们二人的姓名。
谢言岐,宋初沅。
而宋初沅,还是她三年前,尚未恢复身份之前的名字。
文书的边沿,也隐约泛着淡黄。
显然不是近期匆忙赶制。
初沅愕然抬首,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如果这张文书当真是三年前的物件,那么,是不是就能说明
他当初所说的未婚妻,是她?
意识到这点,初沅的五脏六腑,似乎都在剧烈地震颤着。
原来,他们之间相隔的,从来都不是身份。
三年前,他就已经试图跨越云泥的鸿沟,朝她走近。
初沅樱唇翕动,心里有千言万语呼之欲出,可惜所有的话,都像是堵在喉间,如何都不能道尽。
谢言岐对上她那双盈盈带泪的眸子,不由伸手扣住她的后颈,和她前额相抵,无奈地笑着,喟叹道:若非当时阴差阳错,没来得及让你按上手印,再交由官府盖章,不然现在你就是我的了。哪还有那些相看宴的事情?
那时候,扬州的境况混乱不堪、更仆难数,他一边处理着扬州的繁冗事务,一边着手安排他们结缘缔约的诸多事宜。
原本,他是打算尘埃落定以后,再找一个合适的时机,郑重地向她提及此事。
可惜当时,宫里来人接走了她,他们无可奈何地错过;再加上他因为解蛊,短暂地失去过一段时间的记忆,也失去了,对她的情意。
所以,他们的重逢,只是她一个人的空欢喜。
好在,她没有走向别人。
他也还有机会。
听完他的话,初沅百感交集地想要攥紧细指,却又不舍揉皱那纸文书。她睫羽轻颤,凝结眼底的泪水,终是没忍住,潸然而落。
她伸手,环过他的腰,很轻,又很坚定地将他搂住,瓮声瓮气地说道:那你不可以再丢下我
怀里的小姑娘娇小而又脆弱,似乎将自己的所有,都交由他手里。
谢言岐神情微怔,恍惚之际,突然明白了她今晚的夜不能寐。
因为十八年前,过了子时的明日,不止是她的降生,更是,她这辈子第一次遭遇的抛弃。
她并非是不谙世事,她也会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猜测。
尽管没人告诉她,或许,她也能大概猜到。
思及此,谢言岐眉宇微蹙,下意识地将她抱紧,好。
臣这辈子,都只守着殿下。
他没有过多的承诺,也没有过多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