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桓颂身中数箭,流矢插在他的肩膀、后背殷红鲜血渗出,染红他的衣衫,不停滴落地面。
最后,他到底是涣散了意识,轰然倒地。
看见眼前这幕,圣人终是心弦骤松,脱力地跌坐在地上。
蕴川!率先回过神,惊愕吆唤的,是站在踏跺之下的镇国公。
他看着心口中剑的谢言岐,担惊受恐地瞪圆了双眸。
他想上前查看谢言岐的情况,可前面是众多的金吾卫堵着,他根本没办法立时过去。
好像是因为他的这声呼喊,谢言岐方才感受到心口的剧痛。
他眼帘半垂,缓慢地抬手,握住插在心口的软剑。
鲜血将他深绯的官服洇染得暗沉,他的视野好似也随着血迹的蔓延,逐渐变得模糊。
离得最近的金吾卫见状,连忙登上踏跺,或是制服身中数箭的桓颂,或是问询着谢言岐的情况,慌里慌张地要去传唤御医
谢言岐的世界天旋地转,一片模糊。
心脏的跳动似乎都扯着伤口的剧痛,他已经听不清,旁人的这些散言碎语。
谢言岐艰难地掀起眼皮,望向街沿尽头。
但见,月光勾勒出那边立着的一道窈窕倩影,玲珑浮凸,就好似,披着月色入梦来的九天神女。
初沅本是因为外头的吵嚷动静,辗转反侧,始终不得安稳,定不下心来。
于是她便趿鞋下榻,想要去一探究竟。
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长公主特意留了几名金吾卫,让他们在屋外守着。
见她要在夜里外出,他们便护送着她,一路走到这里。
直到这时,初沅心里的那些惶恐、不安,才终于得到了验证。
她看着远处,心口中剑的谢言岐,整颗心登时如沉石下跌。
她拎起裙摆,径直朝他跑去,谢言岐!
她迎面跑来,带着夜里的风,携着淡淡清香。
但她看着他的伤,一双小手颤悠着舞动,想碰,又不敢真的靠近,眸里的泪呼之欲出。
谢言岐撑着最后一点意识,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别哭啊。
他想过。
这一剑,可以消除今夜,他们镇国公府和圣人的隔阂。
也想过。
这一剑,可以换取一个圆满。
可他就是没有想到。
这一剑,会吓到她。
他指腹沾染的鲜血,在初沅的眼尾画出一条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