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张是她认为临得最好的,一直小心翼翼地珍藏在自己的秘密香匣中。如今却要被拉出来,供众人瞻仰。
长公主骤然见了这么多私物,又见温初弦面如死灰,心知伤了闺阁姑娘的自尊。她瞥向谢灵玄,问他的意思。
谢灵玄轻笑,神色从容,淡淡地品鉴,诗不错,字丑了些。
温初弦手心紧攥,亲身体味何为自取其辱。
何氏也没料到温初弦倾慕谢灵玄这般深,匣子里竟装着男女的情诗,大为尴尬,叫嬷嬷把小香匣还给温初弦。
拿回去吧。以后不准再写了。
要懂得守贞洁,知廉耻晓得么?
不得再纠缠谢公子。再写的话,家规处置。
何氏越说越颜面无光,温家满门的脸,在谢家母子面前都丢尽了。
温初弦无法遏止地啜涕了声,抢过小香匣,夺路而逃。
一路上,她都感觉自己在悬崖上滚落,头重脚轻,全身每一个骨节皆是痛的,被羞愤所笼罩,恨不得投河。
她没法忘记,方才谢灵玄神色间流露的鄙夷和不屑。
也没法忘记,他要她做外室。
或许在他眼里,她这种纠缠不休的倒贴庶女,不过是交颈合欢的玩意儿,就只配一夜消遣吧?
她十分后悔随身带这个匣子,谢灵玄明明知道匣子里都是他们之间的回忆,却还是一味地放任旁人搜寻。
她有种心被一下子捅碎的感觉。曾经,那坚决不退婚的磐石般的信念,已被消磨干净。
鸳鸯佩之事不了了之,据说是温芷沅不小心拿错了,平白误会了温初弦一场。
温芷沅是何氏掌心的明珠,集万千疼宠于一身,就算冤枉了温初弦也是白冤枉了,一句道歉不用说。于温初弦而言,却是实打实被践踏的尊严。
她晓得,偷窃鸳鸯佩的事,根本就是何氏和温芷沅蓄意安排的甚至还有谢府长公主的份,目的就是为了让她知难而退,主动放弃谢灵玄。
若她还是不肯退婚,会有更多更细碎的折磨,往她心窝上戳,风刀霜剑,叫她生不如死。
一个寄人篱下的弱女和家长对抗,简直就是螳臂当车。
谢灵玄看到她写的那些情诗时,心中作何感想?鄙夷,好笑,恶心。他当时的神色那样冰冷,未曾顾念她一丝一毫。
或许这桩诬陷之事,他本身也知道。
他想要悔婚去娶温芷沅,所以默许这些事来恶心她。
事后,何氏出奇地没有训责温初弦,而是和颜悦色地说,鸳鸯佩的事,原是沅儿错怪你了,你别怪她。过几日母亲把你的亲娘迁入祖坟,再和你爹说说,为你寻一门好亲事,就当是补偿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