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老爷不傻,如今温家虽逢大难,但若傍上了当朝帝师这棵大树,足可高枕无忧。再者说,谢灵玄还算他未来的女婿,岳丈找女婿帮忙,原是顺理应当。
谢灵玄听罢,迟疑片刻,点了下头。
温府的掌事自是大喜,千恩万谢,飞快地回府报信去了。
温老爷求谢灵玄一叙,是因为五六日过去了,大理寺那边仍没查清真凶是谁。
这件事一日查不清楚,温家就一日背负损害少帝之龙体的黑锅,温老爷怎能不急。
张夕从诏狱被转到了大理寺狱,连同张家的几口子人都被抓了。
张父本就患有癔症,遭遇这一番变故后,油尽灯枯,还没到大理寺狱就死在了途中。
张夕身遭不白之冤,又经丧父之痛,人已形销骨立,被折磨得不成样子。
他托人给温初弦送来一封血-书,言说他对温初弦仍有爱意,但此番恐难以翻身,没准要被发配流放,希望她可以等他。
温老爷怎么会容许。
他在太后娘娘面前负荆请罪,言明温家绝无二心,才使得温家满门老小逃过一劫。
温老爷怕温家满门都获罪,此刻看张夕犹如瘟疫,直接退回了张家的嫁妆,毁去了婚书。更训斥何氏糊涂,胡乱与张氏这等不清不白的人家攀亲。
这样一来,温初弦先被谢府退婚,再又和张家退婚,二嫁不成,早已被长安城的人家们视为克夫命硬的扫把星,避之不及。
任凭温府门第如何高,温初弦如何美貌,都再无冰人敢上门提亲。
这一场变故委实给温府带来巨大震慑,几日来温初弦如坐蜈蚣之背,病恹恹的没精神,连话也不怎么说,整个人眼见着愈来愈消瘦。
锦衣卫和大理寺的人不允她出门,她常自抑郁地坐在如意踏跺前,手里紧攥从前香染居被烧糊的碎片,和张夕送来的那封血-书,呆怔怔地坐着,一坐就是一整天。
她身子骨本是弱的,幸而没进到那诏狱中受严刑拷打,否则心力交瘁,真就要芳魂陨命了。
直到那日午间正要用膳,一阵极为凄厉的哀嚎声忽然透过耳膜。
原是张夕的乳娘扮作仆妇模样混进温府,趁送饭的机会靠近温初弦,对她迎头便拜,哭嚎道,温小姐!我家哥儿在牢房被折磨得生不如死,求求温小姐救救我家哥儿吧!
张家其他亲眷病的病,死的死,这位乳娘看着四十来岁年纪,从小奶张夕长大,情同母子,这才冒死混进温府求温初弦救命。
温初弦刚要扶起乳娘,家丁便来了,七手八脚地将乳娘叉走。
乳娘的指甲犹死死地扣着门板,小姐救救我家哥儿吧!他被那些锦衣卫折磨得发高烧,口中放心不下的也是你啊!
乳娘被拖走了。
家丁向温初弦道歉,惊扰小姐了,竟叫这疯婆子混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