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弦羞赧难当, 抬手欲掠他一耳光。不过这个念头她只是想想, 如今她是妻, 他是夫,在世道中夫为妻纲,且她又深处谢府,完全落于他的掌控中,怎能忤逆夫君。
她敢怒不敢言,着实气自己的懦弱,愀然不乐地坐在妆镜边,垂头不语。
谢灵玄含情脉脉地凝睇于她,见她真气苦了,指骨腻腻地刮了下她雪腮,怎么,不高兴了?
温初弦齿冷,低低道,怎敢。只是今日要面见婆母,若是去得晚了惹长公主不高兴,夫君自然可以全身而退,我却会被罚站规矩的。
谢灵玄轻捏她的下颚把她捏过来,给她盘上了发,又簪了几根朱钗。他的手修长灵巧,饶是坐着也比她高挑许多,做这些妇人家的事竟毫不费力。
娘子不必担心这些事。我那娘亲非是恶婆母,不会因为这点事就罚你的。
温初弦额头磕在他肩头上,直等待他把自己的头饰插好,才抬起头来,客套地道了句,多谢夫君告知。
谢灵玄欣赏着她脸上淡淡扫开的红妆,两颗黑水银丸般的眼珠,真是个美丽的尤-物。娶这么个妻子到手,以后养在闺房中,闲时逗弄几下,夜夜疼宠,原是他赚了。可面前的女人,此刻却心有戚戚焉地皱着嘴,似鄙夷又似根本懒得看他,令人不悦。
他忽然道,笑给我看。
温初弦被迫扬起脸。
不知谢灵玄又犯了什么神经。
她没有任何权利说不,僵硬地笑了一下,殊无欢喜之意。
谢灵玄微现笑容,这才美。
他一起身,温初弦嘴角的弧度立退,斜眼冷冷,手背做磨刀之状。
两人蹉跎了许久,才终于装束妥当,一同前往长公主的新月居去敬茶。此时秋阳高照,枝叶上的露水都被晒没了,只余空落落的白印子温初弦心中直叹气,新婚第一天她就去晚,必得挨长公主一番训责。
至新月居,果见谢灵玉与温芷沅夫妇到了良久了。
温芷沅早已敬过茶了,此刻正坐在长公主下首,叙叙而谈天地玄黄、茶道养生,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热热络络温芷沅与长公主相处还和未嫁时一样。
她丈夫谢灵玉则是个懒散的,坐在椅上哈欠连天,百无聊赖,也插不进话。他怎会对请安这种事感兴趣,原是温芷沅强拉硬拽他来的。
谢灵玄与温初弦一来,长公主脸色沉了沉,显然有些不大高兴。
寄住在谢府的孀妇芳姨娘也在,她见了温初弦,倒是一脸和善地微微笑。
谢灵玄跪下,儿子给母亲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