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青站在一旁,恍恍惚惚,也没心思细听他们说了什么。
只依稀瞥见,温初弦踮起脚尖在谢灵玄耳边说悄悄话,谢灵玄报之以柔如涟漪的一笑他们在含情脉脉地凝视彼此,确实是一对佳偶,郎才女貌,极为匹配的。
这样充满人间烟火味的光景,她好羡慕。
她也想活着,像温初弦那样被公子捧在手心里,风光体面地活着。
可惜再也没有希望了。
要完成干爹交待的事,她首先要招惹温初弦,引得温初弦惩责她,然后她再按照干爹的话自戕,把凌虐妾室的名头扣在温初弦头上。
可眼下,他们妻妾三人气氛融洽,还找不到机会。
晚上用膳,谢灵玄破天荒地也叫黛青上了桌,三人围坐在同一张桌上。黛青故意将羹汤洒在了温初弦身上,还抢了温初弦刚要夹的一块鸡肉。
温初弦眉目黯淡了下,不大高兴。
谢家尊卑等级分明,冒犯主母乃是大罪。黛青垂下头,暗自吞了口泪水,静待谢灵玄将她拉出去打板子。
没想到谢灵玄却只轻描淡写地瞧了她一眼,不是故意的吧?给夫人请个罪,便算了。
黛青很敷衍地道歉。
温初弦不悦,却也没发作起来。谢灵玄亦不再追究此事,这茬儿便没找起来。
三人用罢了膳,温初弦仍不爱说话,仿佛耿耿于怀方才的事,谢灵玄却也没安慰她。
黛青听见谢灵玄对自己说,今晚我歇在你处。
黛青怦然。半晌,又浑身慌冷。
她是干爹供养大的,效忠干爹是理所应当的。可这么多年来,她更爱慕的人是公子。即便他变得喜怒无常,对她冷情,不闻不问,他还是那个温文有礼的翩翩君子,永远不会逼她做什么。可干爹却会。
夜晚雪色一清,云开月朗,耿耿残灯黯人影。
谢灵玄歇在她处,抱她在身上,仍如前日一般急切又激动。
黛青淌下泪,在他的心口上一圈圈地吻着。前日他们刚刚欢好时,郎情妾意,甜蜜无限,如今她却心事重重,再也不能专注其中。
公子,公子。
她不停地呼唤他。
谢灵玄仿佛比她更急切,牵了她的手心来,又锲而不舍地写字。
黛青烦躁地收回自己的手,什么怪癖,都到这时候了,他为何还要这般惺惺作态?
他方才和温初弦谈笑风生,此刻对她,却连张口说一句话都不愿么?
谢灵玄见她缩手,空落落的,露出无辜又悲痛的神色,在月影下很是模糊。
他紧接着又莫名其妙起来,恨然捶墙,喉咙里发出呃呃呃的声音,像是天牢某些被毒哑的犯人一样。
黛青微悔,再次将他的下巴吻住,安慰道,公子,您到底想说什么?